一年後
沈星遙再也沒聽到過關於沈玥的任何消息,直到半個月前,裴言川告訴她,沈玥自己辦理了出院手續,大概是放棄治療了。
日子恢複了平靜,並且被即將到來的婚禮裝點得忙碌而甜蜜。
婚期定在了初春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
裴言川的伴郎團是他工作室那群一起打拚的兄弟,個個精神抖擻;
而沈星遙的伴娘團則是她這些年寫小說認識的誌同道合的作者朋友,以及出版社關係親近的編輯,女孩們笑靨如花。
接親環節熱鬨非凡。
伴娘們設下了重重關卡,從讓裴言川大聲朗讀他偷偷寫給沈星遙卻從未示人的情詩,到蒙著眼睛靠摸手找出自己的新娘。
再到最後,在眾人的歡呼和彩帶中,裴言川單膝跪地,為沈星遙穿上璀璨的水晶鞋,然後一把將她抱起,在漫天飄落的花瓣中,穩穩地走向他們的婚車。
喧囂散去,新婚之夜。
新房裡,沈星遙換下了繁複的婚紗,穿著舒適的紅色真絲睡衣,盤腿坐在地毯上,身邊堆滿了朋友們送的各式各樣包裝精美的禮物。
她正興致勃勃地一個個拆開。
裴言川洗完澡出來,就看到她拆開一個信封,從裡麵掏出了一張黑色的銀行卡,以及一張薄薄的信紙。
沈星遙展開信紙。
「遙遙:
展信安。
請允許我最後一次這樣稱呼你。
看到你今天穿著婚紗的樣子,真美,比媽媽想象過無數次的樣子還要美。
謝謝你願意讓我參加你的婚禮,這對我來說,是此生最大的慰藉。
這張卡你收下,不是什麼補償,我知道什麼都補償不了,隻是一個母親一點微小的心意。
希望你往後的日子,衣食無憂,隨心所欲,永遠像今天這樣,明媚快樂。
我要回去了,那邊的生意需要打理。
看到裴言川對你很好,我很放心。
我的囡囡,找到了很好的歸宿。
最後,請原諒我的懦弱,隻能以這樣的方式告彆。
對不起,錯過了你二十二年的人生。
對不起,沒能親手抱抱你,聽你叫一聲媽媽。
對不起……
祝你,永遠幸福。
一個不稱職的母親:顏娜」
信紙上的字跡在結尾處有些模糊暈開,顯然是被淚水打濕過。
沈星遙的視線也瞬間模糊,大顆大顆的眼淚滾落下來,砸在信紙上,暈開了更多的墨跡。
她握著那張象征著無限額度的副卡,卻覺得有千斤重,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住,酸澀得厲害。
裴言川立刻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快步走過來,在她身邊蹲下,將她連人帶信一起擁入懷中。
“裴言川……”
沈星遙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她舉起那張卡,眼淚掉得更凶。
“她給了我一張副卡,無限額的,她走了,她說對不起,我是不是做錯了?是我太冷漠了,我沒有體會過那種親情,所以不敢接受,可她沒錯啊,她找了我二十多年,她有什麼錯……”
她語無倫次,內心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對顏娜的心疼,有對命運弄人的無奈,更有對自己之前刻意保持距離的自責。
裴言川緊緊抱著她,大手輕撫著她的後背。
“你沒有錯,遙遙。你隻是遵從了自己的內心,保護了自己。她也沒有錯,她隻是太愛你了。不要自責,嗯?”
他吻去她臉上的淚水,繼續哄著:
“她給你這個,是希望你好,是把她覺得最好的都給你。我們好好收著,或者用她的心意去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讓她知道她的愛有了回響,好不好?她看到你幸福,就是最大的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