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在水缸邊,將竹籃輕輕放進水裡,保持著穩定的姿勢,一動不動。陽光越來越烈,曬得她後背發燙,額角滲出細汗,可她不敢動——稍微晃動就會驚動靈魚,甚至攪起淤泥。頸間的碎銅錢微微發燙,傳來一絲安撫的力量,像是張深在無聲地鼓勵她。
過了約莫一刻鐘,靈魚終於遊到了竹籃附近,圍著布團轉了兩圈,試探著啄了啄。鐘晚屏住呼吸,趁它啄食的瞬間,猛地提起竹籃——靈魚被穩穩地兜在籃裡,沒有弄濕衣服,缸底的淤泥也絲毫未動。
“不錯。”林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讚許,“懂得用巧勁,沉得住氣,心性比張深那小子年輕時穩多了。”
鐘晚站起身,將靈魚小心地放回水缸,鬆了口氣。原來林老考的不是術法,是她的耐心和變通,是她在絕境中尋找辦法的能力——就像現在救張深,硬闖肯定不行,得用巧勁。
“林老,現在……”
“彆急。”林老打斷她,走回石桌旁坐下,重新給她倒了杯茶,“這隻是第一關。要救張深,還得讓你恢複點力量。你體內的塵念雖然被剝離,但血脈裡的聯係還在,我可以幫你激活殘留的感知,甚至教你一些基礎的術法,隻是過程可能會有點疼。”
鐘晚的眼睛瞬間亮了:“我不怕疼!隻要能救張深,再疼我都能忍!”
林老看著她堅定的眼神,點了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遞給她:“這裡麵是凝神丹,等會兒我幫你激活感知時,吃一粒,能減輕點痛苦。”他頓了頓,補充道,“不過,醜話說在前麵,激活感知後,你可能會比以前更敏感,他人的情緒會像潮水一樣湧來,要是撐不住,很可能會精神錯亂。”
鐘晚沒有絲毫猶豫,接過瓷瓶攥在手裡:“我撐得住。以前我能靠情緒鏡像在娛樂圈立足,現在也能靠它找到玄清的破綻,救出張深。”
林老看著她,突然笑了,眼底的讚許藏不住:“好丫頭,果然沒讓我失望。”他站起身,指了指正屋,“跟我來,裡麵有間靜室,激活感知需要絕對安靜。”
鐘晚跟著林老走進正屋,穿過回廊,來到一間擺滿古籍的房間。房間中央擺著一張蒲團,空氣中飄著濃鬱的墨香,和歸塵閣的味道一模一樣。鐘晚的心臟微微一顫,仿佛看到了張深在這裡看書的模樣。
“坐吧。”林老指了指蒲團,“閉上眼睛,放鬆心神,不管聽到什麼、感覺到什麼,都彆抗拒。”
鐘晚依言坐下,閉上眼睛,將凝神丹放進嘴裡,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清涼的氣息順著喉嚨滑進胃裡,瞬間驅散了疲憊。她能感覺到林老走到她身後,手掌輕輕按在她的頭頂,一股溫和的靈力緩緩注入她的體內,順著經脈遊走,最終彙聚在胸口——那是塵念曾經所在的位置。
“凝神。”林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安撫的力量。
鐘晚深吸一口氣,任由那股靈力在胸口流轉。突然,一股尖銳的刺痛傳來,像是有無數根針在紮她的經脈,緊接著,無數情緒碎片湧進腦海——有林老的溫和、靈魚的悠閒、遠處村民的喜悅,還有……一絲極淡的、屬於張深的虛弱與痛苦,從西山的方向傳來。
“張深!”她忍不住低呼出聲。
“彆分心!”林老的聲音加重了些,“抓住那絲聯係,那是你和他血脈與塵念的羈絆,也是你力量的根源!”
鐘晚咬緊牙關,強迫自己集中精神,順著那絲聯係往下探。刺痛越來越強烈,眼前開始出現幻象,玄清的獰笑、蘇婉兒的惡毒、張深的血痕,無數畫麵交織在一起,可她死死抓著那絲屬於張深的氣息,像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不知過了多久,刺痛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院子裡茉莉的喜悅、靈魚的悠閒,甚至能“看”到西山方向,張深被囚禁在石室裡,手腕上的鎖鏈泛著陰煞的光,卻依舊在低聲默念著靜心咒——是念給她聽的。
“成了。”林老的聲音傳來,帶著疲憊,“你現在的感知雖然不如以前全麵,卻更精準,尤其是對張深的氣息,能感知到他的位置和狀態。”
鐘晚睜開眼,眼淚瞬間掉了下來。她能感覺到張深了,能知道他還活著,還在等著她,這就夠了。
“多謝林老。”她站起身,對著林老深深鞠躬。
林老擺了擺手,臉色有些蒼白,顯然消耗不小:“先休息一晚,明天我教你畫破煞符和追蹤符,後天……我們去西山救張深。”
鐘晚用力點頭,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她不再是孤身一人,有林老的幫助,有恢複的感知,這次一定能救出張深,揭穿玄清的陰謀。
可就在這時,頸間的碎銅錢突然劇烈發燙,腦海裡傳來張深清晰的情緒——不是虛弱,是極致的恐懼,還有一句破碎的念頭:“晚晚,彆來……是陷阱……”
鐘晚的臉色瞬間慘白,猛地抬頭看向林老:“不好!西山是陷阱!張深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