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無道聽出嶽母語氣裡的讚賞,心裡頓時覺得不對勁,皺起眉頭說:“媽,你怎麼一點反感的意思都沒有?”
“反感?我乾嘛要反感?”
趙麗清瞥了他一眼,“是反感他一個人打趴四個特種警衛,害你們軍區丟臉?還是怪他沒在吃飯時主動亮明身份?”
“那倒不是他們功夫差,實在是包廂裡那位蘇杭三少強得離譜,這我真沒想到。”
周無道臉上有點掛不住,隨即正色道,“媽,我承認他在飯桌上風趣隨和,氣氛搞得挺熱鬨。
可如果他是個普通人,那還好說,我覺得這人能交。但現在……”
趙麗清擺擺手,語氣平靜:“你是想勸我彆跟他走太近,是不是?”
周無道用力點頭:“媽,人不可貌相啊,誰想得到他就是南方黑道那個年輕梟雄,江浙那麼多血案都跟他有關。跟這種手段狠、心又硬的人,我看還是彆沾邊最好。”
他說這麼多,其實就是因為早就看出來嶽母對李明俊特彆欣賞,兩人聊得投機,嶽母對他的喜歡誰都看得出來。
所以他才勸她彆跟李明俊走太近。
“手段狠?心硬?”
趙麗清依舊一臉淡定,“混黑道就得有這股梟雄勁兒,要不然他怎麼一夜之間統一蘇杭,打敗青幫,還重創石川會?
又怎麼能在短短幾個月把漕川會帶到江浙第一大幫,氣勢上都快趕上青幫了?”
說到這裡,趙麗清突然笑起來:“講真的,我特彆欣賞這小子那股敢拚的勁兒。
青幫在蘇杭剛敗,他就抓住機會,不顧自家損失,硬是搶青幫在江浙的地盤,還敢同時得罪青幫和亞洲最大的山口組。
這種魄力,華夏年輕一輩有幾個比得上?”
“可是……”周無道看嶽母不但不反感還大加稱讚,隻能繼續勸,“媽,他到底是混黑道的,咱們家踩的是政、軍、商三條白道……”
“無道啊無道,你這話聽著真俗。”
趙麗清不滿地指了指他,板起臉說:“黑道是血腥黑暗,可咱們孫家、周家在軍政界就乾淨得像清水?到了這個位置,誰不清楚官場跟黑道一樣黑。”
“黑道動刀動槍,殺人見血;官場呢?勾心鬥角,背後捅刀,為點利益什麼手段都敢用,那才叫殺人不見血。
要我說,官場比黑道還嚇人。說難聽點,你能坐上江浙軍區參謀長的位置,難道全靠真本事?”
周無道堅毅的臉上又是一紅,嶽母這話他沒法反駁。
他能爬上這位子,除了能力和資曆,確實也靠孫家在軍界的影響力,以及一些不那麼光彩的手段擠掉了對手。
“媽,可咱們畢竟是白的,他是黑的,走太近我怕被人拿來做文章。”見嶽母有點生氣,周無道趕緊解釋。
“做文章?他們能做什麼文章?”
趙麗清嗤笑一聲,“說白了,華夏那些大幫派,哪個背後沒幾個官場大佬?縣裡有,市裡有,省裡有,混得大的直接搭上帝都的線。我就算跟他來往又怎樣?我不過是個老太婆。”
“媽,你說的是有道理。可不管怎麼說,你還是聽我一次,跟他來往多少會影響咱們家族的名聲。”
周無道一急,話出口就後悔了。
“名聲?好,你周無道總算說了句實話,繞來繞去不就是擔心名聲嗎?”
趙麗清眼中閃過一絲與她年紀不符的銳利,“我一個老婆子都不在意,你一個省軍區少將參謀長難道是白當的?怕什麼。
放心,我跟李明俊來往是我們孫家的事,跟你們周家沒關係。”
孫家和周家根本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利益綁在一起,哪可能真沒關係。
周無道一時語塞,隻能苦笑。
嶽母發火可不常見,這下他哪還敢再吭聲。
外人可能不知道嶽母的能量,但他清楚得很。
這些年來,為人耿直的嶽父為什麼能掌控一個軍區?
說白了,除了嶽父自己的戰功,全靠嶽母在背後出謀劃策、運籌帷幄。
她其實就是孫、周兩家背後的女諸葛。
趙麗清發完火,很快冷靜下來。
她自己也沒想到,竟會為了一個才見兩次麵的年輕人跟女婿急眼。
也許覺得剛才語氣重了,她神色緩和下來,輕聲說:“無道,我知道你是為家族著想。可你難道還信不過媽這麼多年做的事?再說了,我隻是用我個人的名義跟他來往。”
“不是的,媽。”
周無道暗暗鬆了口氣,“你也知道,我在這類事情上總比彆人多想幾步。”
說白了,不管混黑道的做了什麼、終究是黑的。
周無道實在沒法對這種人放下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