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桀桀……”
陰冷的笑聲如附骨之疽,在身後的九幽血淵深處回蕩不休。冥夜扶著姑姑殷紅妝頭也不敢回,拚儘最後一絲力氣朝著那縷象征希望的出口微光狂奔。碎石在腳下簌簌滾落,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體內枯竭的靈力經脈傳來撕裂般的劇痛,卻絲毫不敢放慢腳步。
九幽血淵的出口隱在一道狹窄的山縫後,山壁上凝結的冰晶帶著刺骨的寒意。殷紅妝的指尖深深摳進岩壁縫隙,剝落的碎石混著暗紅血漬簌簌墜落。
她低頭看著小臂上翻卷的傷口,暗紫色的蝕骨涎正順著血管蜿蜒遊走,每一次心跳都像有無數鋼針在經脈中攪動,疼得她牙關緊咬,冷汗浸透了後背的衣衫。
這蝕骨涎,是那超越了渡劫境的幽冥界生物留下,這是跨越了界麵,超越了生命層次的生物所留毒素,即使殷紅妝作為九階渡劫境強者,麵對這毒素,也依然束手無策。
身旁的冥夜,此時也是單膝跪地不斷喘著氣,泛著淡紫色的羽翼邊緣焦黑如碳,每一次輕微的顫動都牽扯著肩頭的傷口。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裡,黑血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成晶狀毒痂。
毒痂表麵還在不斷滲出細密的紫霧,散發出令人心悸的腐蝕性氣息。冥夜因為本身就不懼一般毒素,再加上血焰對毒素的壓製,吞噬之力,讓他此時的狀態反而比姑姑殷紅妝狀態還好一些。
“當心!”冥夜猛地抬頭,瞳孔驟縮成豎瞳,反手拽住殷紅妝的手腕向側方翻滾。
幾乎就在兩人躲開的瞬間,一道布滿倒刺的巨型蠍尾擦著他們耳際掃過,堅硬的岩壁如同豆腐般被犁出三道冒著青煙的深痕。蠍尾末端的毒鉤滴落幾滴墨綠色黏液,落在地上瞬間腐蝕出三個冒著氣泡的深坑,坑底傳來骨骼被消融的“滋滋”聲。
那是一頭通體青灰的幽冥毒蠍,足有三丈大小,兩隻巨鉗開合間閃爍著金屬般的冷光,鉗刃上掛著的殘肉正在迅速腐爛。它頭頂的複眼泛著幽綠凶光,顯然是被兩人身上的血腥味吸引而來的血淵本土生物。
冥夜強撐著劇痛站起身,緊握冥牙長刀的掌心沁出絲絲鮮血。他深吸一口氣,丹田內殘存的血焰順著經脈湧向刀刃,刀身瞬間騰起半尺高的猩紅火焰。在毒蠍的尾鉤再次刺來的刹那,他側身避開鋒芒,長刀帶著破空之聲斬向蠍鉗關節處的軟膜。
“嗤啦……”刀鋒切開甲殼的脆響伴隨著毒蠍的尖銳嘶鳴,墨綠色的毒液噴濺而出,落在地上騰起陣陣毒煙。
殷紅妝趁機強提殘存靈力,凝聚七枚火焰符篆,指尖靈力微動,符篆便如同有了生命般在空中盤旋,迅速組成北鬥七星的陣圖。“燃!”她低喝一聲,七道火光驟然爆開,如同七顆微型太陽在山縫中亮起,灼熱的氣浪暫時逼退了這頭凶悍的凶獸。
“走!”冥夜拽起殷紅妝的手臂,兩人相互攙扶著跌跌撞撞地衝出山縫。身後傳來毒蠍不甘的嘶吼,卻被逐漸拉開的距離吞沒在風聲裡。
然而這僅僅是開始。離開血淵的山路兩旁,漆黑的樹林裡不斷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成群的腐骨狼從暗影中竄出,它們的利齒泛著幽藍寒光,每一次撲咬都能帶起一陣刺鼻的腥風,那些風裡混雜著屍臭與毒素,尋常修士吸入一口便會覺頭暈目眩。
冥夜揮刀劈開一頭撲到近前的腐骨狼,刀光閃過之處,狼身瞬間被血焰點燃,化作一團跳動的猩紅火焰。但更多的狼影從四麵八方湧來,它們的動作迅捷如電,根本不給兩人喘息的機會。
殷紅妝忍著蝕骨涎帶來的劇痛,雙手快速結印,一道道火牆在身側升起,暫時阻擋了狼群的攻勢。可她的靈力本就所剩無幾,每一次施法都讓經脈傳來撕裂般的疼痛,臉色也因此變得更加青紫。
更可怕的是突然從頭頂掠過的骨翼蝠群。那些隻有巴掌大的蝙蝠通體雪白,翅膀卻是由白骨組成,振翅間灑落的磷粉如同細小的火星,一旦觸碰到肌膚便會燃起黑色的火焰,這種火焰專燒靈力,尋常水係法術根本無法撲滅。
冥夜脫下自己的外袍罩在殷紅妝身上,血焰之力包裹住兩人,那些磷粉落在血焰上,便如同冰雪遇火般消融被血焰吞噬殆儘。但他持續動用血焰,也導致他傷勢加劇,喉頭不斷湧上腥甜,卻被他強行咽了回去。
不知殺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遠,當兩人終於踉蹌著回到熟悉的山穀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暮色中的竹樓在微亮的晨光裡顯得格外溫暖,屋簷下懸掛的靈紋燈散發著橘紅色的光暈,卻照不亮殷紅妝逐漸發紫的臉龐。
幽冥蝕骨涎的毒性正在瘋狂蠶食她的生機,傷口周圍的皮膚已開始潰爛,露出下麵森白的骨骼,那些骨頭表麵甚至泛起了詭異的暗紫色。她剛踏入竹樓便眼前一黑,軟軟地倒了下去。
“姑姑!”冥夜驚呼著接住她,小心翼翼地將她安置在榻上。燭火搖曳間,他望著殷紅妝痛苦扭曲的麵容,記憶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前往九幽血窟的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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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殷紅妝也是重傷未愈,卻為了保護他與凶悍的魔蛛王殊死搏鬥。在合力斬殺魔蛛王後,她已是奄奄一息,是他及時施展出鬼隱十三針,又意外引動了“幽冥本源之氣”,才將她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姑姑,這次也絕不會讓你有事。”冥夜深吸一口氣,從懷中取出一個精致的木盒,裡麵整齊排列著長短不一的銀針。他指尖凝聚起微弱的猩紅血焰,小心翼翼地灼燒著銀針,直到針身泛起淡淡的金芒。
“這次隻需前四針,不讓毒素侵蝕到靈魂即可......”他喃喃自語,眼神卻異常堅定。當第一枚銀針緩緩落下,刺入殷紅妝的百會穴時,整座竹樓突然劇烈震顫起來。
“咚…咚……”仿佛有巨錘在地底敲擊,沉悶的響聲讓地麵都在微微晃動。緊接著,無數雙漆黑的鬼手從虛空裂隙而出,它們抓撓著竹樓的竹節,發出刺耳的“咯吱”聲。牆壁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鬼臉,那些臉扭曲變形,發出令人牙酸的尖嘯,仿佛要從竹節裡鑽出來。
“玄冥鎮獄,萬冰歸墟!”冥夜眼中寒光一閃,強行運轉玄冥鎮獄勁,周身瞬間爆發出凜冽的寒氣。冰蔓如同漫天藤蔓般從地麵、牆壁、屋頂瘋狂生長。
晶瑩剔透的冰棱迅速將整間屋子包裹成一個巨大的冰晶囚籠。那些試圖撲向殷紅妝的幽冥生物被冰蔓纏繞絞殺,在刺骨的寒意中發出淒厲的慘叫,很快便凍結成冰雕,失去了聲息。
與此同時,他丹田內的血珠開始瘋狂旋轉,絲絲縷縷的血霧湧入冥夜丹田,猩紅的血焰如同有了生命般順著銀針竄入殷紅妝體內,將那些被分離出來的幽冥蝕骨涎一點點吞噬、煉化。
這場驚心動魄的救治持續了整整三天三夜,當殷紅妝終於悠悠轉醒時,她小臂上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痂,那些可怕的暗紫色紋路也都消退無蹤。
而她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倒在血泊中的冥夜。冥夜此時臉色蒼白如紙,嘴角溢出的黑血已經凝結成詭異的紫晶,周身縈繞著淡淡的黑霧,那是被他強行吸入體內的蝕骨涎毒素。
“阿夜…”她掙紮著從榻上爬起,不顧身體的虛弱,撲到冥夜身邊。顫抖的手指探向他的鼻息,感受到那微弱卻平穩的氣息時,才稍稍鬆了口氣。但當她看到他嘴角的紫晶和蒼白如紙的臉色時,一滴眼淚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
“你這傻孩子……你怎麼這麼傻……”她哽咽著,小心翼翼地將冥夜抱到榻上,取出最好的療傷丹藥喂他服下。然後盤膝坐下,運轉靈力開始梳理自己的經脈,她知道,隻有儘快恢複實力,才能更好地照顧冥夜。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山穀中彌漫著濃鬱的藥香。殷紅妝每日運功療傷,驚喜地發現與幽冥蝕骨涎對抗的經曆竟讓她的靈力變得更加凝練,原本剛突破到九階渡劫境的靈力,再次有了提升,已經達到了渡劫境一層頂峰。周身流轉的靈力帶著淡淡的血色,那是她自身功法的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