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峰之巔的幽冥裂隙仍在不斷擴張,無數乾枯手臂從漆黑縫隙中伸出,抓撓虛空的聲響如惡鬼磨牙,聽得人心頭發麻。
殷紅妝手中血色長槍驟然爆發出萬丈金光,槍身纏繞的金色火焰瞬間化作遮天蔽日的火鳳凰,羽翼扇動間,周遭空氣被灼燒得劈啪作響,連帶著那詭異的血色陽光都被染上幾分熾烈。
“阿夜,護住裂隙邊緣的陣眼!”殷紅妝的聲音裹挾著渡劫境修士特有的威壓,如驚雷般在山穀間炸響。她墨色裙擺上的暗金曼陀羅突然活了過來,花瓣層層綻放,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幽香,所過之處,那些從裂隙中滲出的血腥味竟被瞬間淨化。
冥夜應聲而動,銀白長發在狂風中獵獵作響。他雙手快速結印,丹田處的玄冥鎮獄勁如決堤洪水般湧出,幽藍色的靈力在身前凝結成九道冰牆,將不斷從裂隙中鑽出的枯骨手臂死死凍在半空。
冰牆之上,繁複的符文如活物般遊走,那是他結合血魄真經裡麵的秘術,與自身功法創造的“玄冰鎖魂陣”,專門克製這類陰邪之物。
“起!”殷紅妝一聲清叱,手中長槍劃破蒼穹。火鳳凰發出震耳欲聾的啼鳴,雙翼裹挾著焚山煮海的熱浪俯衝而下,狠狠撞在幽冥裂隙正中央。金色火焰與裂隙中的黑氣劇烈碰撞,發出滋滋的灼燒聲,無數淒厲的慘叫聲從裂隙深處傳來,仿佛有萬千厲鬼在火焰中掙紮。
冥夜隻覺一股恐怖的空間撕扯力撲麵而來,腳下的青石地麵瞬間崩裂,整個人被氣浪掀飛出去。他在空中強行穩住身形,看著那道漆黑裂隙在火鳳凰的衝擊下不斷收縮,邊緣的空間壁壘如同破碎的玻璃般寸寸龜裂。
更令人震撼的是,殷紅妝周身竟浮現出九條金色龍影,龍影盤旋而上,融入火鳳凰體內。原本就狂暴的火焰驟然暴漲,竟將半邊天空都染成了金色。歸墟迷障邊緣的山巒在這股力量衝擊下劇烈震顫,數座小山丘如同被無形巨手抹去般轟然坍塌,掀起漫天煙塵。
“這就是渡劫境的力量嗎……”冥夜喃喃自語,握緊了手中的冥牙。刀身傳來陣陣嗡鳴,仿佛在為這股毀天滅地的力量而戰栗。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殷紅妝每一次揮槍都在引動天地靈氣,空間在她麵前如同紙糊般脆弱,那些傳說中能隔絕一切的空間法則,在渡劫境修士麵前竟如此不堪一擊。
裂隙中的枯骨手臂在金色火焰中紛紛化為灰燼,那股濃鬱的血腥味漸漸被焦糊氣息取代。殷紅妝槍尖直指裂隙核心,口中念念有詞,古老的音節在空氣中回蕩,形成一個個玄奧的符文,如流星般墜入裂隙。
隨著最後一個符文融入,幽冥裂隙發出一聲不甘的咆哮,徹底閉合。天空中殘留的血色漸漸褪去,陽光重新變得清明,隻是那片被力量波及的區域,早已變得麵目全非。
原本連綿起伏的山林化作一片焦土,地麵無數深不見底的溝壑散發著黑煙。斷裂的樹乾上還殘留著金色火焰,歸墟迷障的濃霧被震散,露出後方光禿禿的山壁,上麵布滿了觸目驚心的裂痕。
殷紅妝緩緩收槍,金色火焰與龍影一同消散,墨色裙擺上的曼陀羅恢複了平靜。她臉色略顯蒼白,顯然強行關閉幽冥裂隙也消耗了不少靈力。
“這道裂隙已經徹底封鎖了,但墨九幽既然能打開一次,就怕他有辦法打開第二次。”她轉頭看向冥夜,眼中帶著一絲凝重,“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
冥夜點頭,目光掃過滿目瘡痍的山林,心中那股緊迫感愈發強烈。他轉身望向藥圃方向,那裡傳來冥蟬帶著哭腔的呼喊:“哥哥!哥哥你在哪裡?”
“哥哥沒事。”冥夜瞬間收斂周身氣息,化作一道殘影掠回藥圃。隻見冥蟬正被蘇影緊緊抱在懷裡,小家夥哭得滿臉通紅,發間的珍珠墜子沾滿淚水,看到他回來,立刻掙紮著撲進他懷裡,“哥哥,剛才好可怕!山都在動!”
“不怕了,有哥哥在。”冥夜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感受著懷中小身軀的顫抖。噬影貂從他衣襟裡鑽出來,用小舌頭舔去冥蟬臉上的淚珠,引得她抽噎著笑了出來。
蘇影走上前,臉色依舊有些蒼白:“公子,剛才的動靜太大,恐怕已經驚動了附近城池的勢力。”她望著歸墟迷障方向的煙塵,眉頭緊鎖,“而且,屬下剛才在結界邊緣發現了幾個陌生的氣息,似乎在窺探。”
冥夜眼神一凜,他知道,平靜的日子徹底結束了。
接下來的幾日,血影閣彌漫著緊張的氣氛。冥夜幾乎將所有時間都投入到修煉中,演武場上,他的身影如鬼魅般穿梭,冥牙劃破空氣的聲音從未停歇。
每一次揮刀,他都在嘗試將玄冥鎮獄勁與守護刀意更深層次地融合,刀光中漸漸生出一種奇特的韻律,既有著冰封萬物的酷寒,又蘊含著守護萬物的溫潤。
這日清晨,演武場上的破空聲格外刺耳。冥夜銀白長發如狂舞的鬼魅,手中冥牙劃出殘月般的弧光,細碎刀風掠過藥圃,沾著晨露的花瓣瞬間被削成雪片,紛紛揚揚飄落在他玄色勁裝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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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刀刹那,丹田處的玄冥鎮獄勁如蟄伏寒蟒,在經脈中緩緩遊走,絲絲縷縷的寒意順著刀刃滲出,將腳下青石凍出蛛網般的冰紋。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正在飛速增長。體內的靈力變得愈發凝練,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股舉重若輕的力量感,他知道,現在的自己,即便不動用血脈之力,也足以抗衡破虛境初期修士,若是全力爆發,堪比破虛境七、八層的戰力。
“哥哥,你看我摘了什麼!”遠處傳來銀鈴般的笑聲,冥蟬舉著新摘的野莓跌跌撞撞跑來,粉色裙擺沾滿草屑。她手中捧著一小捧通紅的野莓,圓潤的果實上還掛著晨露,看起來格外誘人。
冥夜慌忙收斂周身寒意,卻還是遲了一步,掌心殘餘的寒氣觸及野莓,瞬間凝結出一層晶瑩薄霜。
“呀,哥哥的手好冷!”冥蟬歪著腦袋,肉乎乎的小手貼上他冷峻的麵龐,冰涼的觸感讓她打了個哆嗦,卻還是舍不得移開,“像冬天掛在屋簷的冰碴!”
冥夜心頭泛起暖意,又隱隱作痛。他順勢將她抱起來,收斂了掌心的寒意,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以後不會了。”
自從知曉墨九幽的陰謀,他便與時間展開了瘋狂的賽跑。白晝,他在演武場將殺戮與守護的刀意融入每一次揮砍,刀光劈開晨霧、斬斷晚霞;深夜,在哄睡冥蟬後,他會在床榻四周布下繁複禁製,隔絕自身散發的寒氣,然後在臥房內衝擊修為極限。
這半年多來,玄冥鎮獄勁突飛猛進,他已經從撼天九層衝破到了如今的撼天境十二層,隻差一步之遙,就可以再次衝進十三層極境。
他永遠記得九幽血淵那三年煉獄般的修煉。常人修煉至境界九層便可突破,他卻不得不將每個境界推至十三層極境。
每次突破,體內靈力便如火山噴發,狂暴的力量肆意衝擊經脈,稍有不慎便是丹田爆裂、經脈寸斷的下場。若非僵屍吸血鬼血脈重塑的強悍軀體,他絕不敢如此瘋狂。
也正是這份孤勇,讓他在突破聚靈、化勁、禦空、撼天幾大境界時,以超越常理的方式鑄就根基,即便血脈被封印,仍能跨越幾個大境界斬殺強敵。
如今,他更是近乎偏執地衝擊修為,隻為衝破殷紅妝種下的血脈禁製。上一次在戰鬥中衝破的封印裂隙,殷紅妝也為他重新進行了封印。隻有他體內極寒靈力與血脈之力達成新的平衡時,才能依然衝破封印,擺脫爆發戰力時嗜血失控的桎梏。
深夜,冥蟬的呼吸漸漸平穩,床榻四周淡藍色的符文閃爍流轉,將冥夜修煉時散發的寒氣牢牢禁錮。他坐在床邊,凝視著妹妹恬靜的睡顏,她的小臉上還帶著滿足的笑意,大概是夢到了什麼開心的事。
冥夜的指節捏得發白,無論前方有多少驚濤駭浪,他都要變得足夠強大,守護這份來之不易的溫暖。他輕輕撫摸著冥蟬發絲,想起了殷紅妝告訴他的話,墨九幽之所以如此執著於蜃木之心,或許這是墨九幽重塑肉身的關鍵。當年母親與墨九幽到底發生了什麼?蜃木之心如今又在何處?
“母親……”冥夜低聲呢喃,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他對母親的記憶,隻有王伯描述下的零碎的片段,溫暖的懷抱、溫柔的歌聲,還有最後那道為了保護他而消散的背影。他不知道母親與蜃木之心究竟有何聯係,但他知道,墨九幽必須付出代價。
與此同時,百萬裡外的一座陰森莊園內,墨九幽裹著腐爛發臭的黑袍癱坐在首位。他的軀體如同被蟲蟻蛀空的朽木,裸露在外的皮膚呈現出詭異的青黑色,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唯有那雙幽藍眼眸中,跳動著毒蛇般的陰毒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