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閣的夜色,依然一片清寂。靈池泛著的淡藍光暈漫過青石板,將院中的梧桐葉染成半透明的模樣。
偶爾有葉片隨風飄落,落在池麵便驚起細碎的靈紋漣漪。
冥夜立在院中央,指尖捏著三枚巴掌大的陣盤,陣盤邊緣刻著三道虯結的符紋,紋路縫隙裡還殘留著淡淡的靈力餘溫。
正是他在聽竹小院使用的“三絕困龍陣”陣盤,既能隔絕內外氣息,又能穩固陣中靈氣,最適合用來屏蔽煉丹時的動靜。
他屈指輕彈,陣盤便脫手而出,三道青光從符紋中迸發,順著青石板的縫隙飛速蔓延。
不過數息便在院中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陣網。
陣網之上,三色靈光交織,很快便形成了一道淡灰色的薄霧光罩,將小院中逸散的靈氣儘數鎖在陣內,連一絲都透不出去。
冥夜神識散發,檢查確認了陣法穩固,這才心念一動,左手食指上的儲物戒泛起微光,一尊漆黑的鼎印緩緩飄出。
指尖凝起一縷極寒靈力,輕輕點在鼎印之上。
“嗡”的一聲低鳴,鼎印瞬間暴漲,星辰紋路在鼎身表麵次第亮起,紅、藍、紫三色星光交織,不過眨眼便化作了一尊一丈高的元磁聚星鼎。
鼎身落地時,青石板竟微微震顫,爐口縈繞的淡淡星霧,比在醫館時又濃鬱了幾分。
冥夜圍著鼎身轉了一圈,指尖輕輕撫過爐壁,能清晰感受到鼎內傳來的微弱意識波動。
每一件靈寶,皆有著自己的器靈。
當初收服的焚天爐,器靈是一團跳動的火焰。
焚天爐作為墨陽氏至寶,其等階,比元磁聚星鼎都還要高出半籌,已經達到了靈寶巔峰的極致。
當有一天,焚天爐器靈徹底化形,那麼,焚天爐將進階到半步聖器之列。
而這元磁聚星鼎的器靈。意識並沒有焚天爐器靈那麼意識清晰完整。
元磁聚星鼎的器靈,就藏在那些星光紋路之中的器靈。
“難怪能輕易將你收入儲物戒,原來你早已察覺我身上,有著焚天爐的氣息。”
冥夜低聲輕笑,掌心緩緩泛起猩紅血焰。
他常年煉丹,身上早已浸滿了藥香的氣息。再加上血焰的獨特氣息,以及“玄天鍛神錄”中的禦器訣印。
這股源自更高等階的“同類”氣息,對元磁聚星鼎器靈有著天然的吸引力。
果不其然,他掌心血焰剛起,鼎身的星光紋路便輕輕顫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麵蠢蠢欲動。
冥夜不再耽擱,雙手結印,“玄天鍛神錄”中的禦器訣印在指尖飛速變幻。
血焰化作細細的絲縷符紋,順著星光紋路注入鼎身。符紋剛一觸碰到鼎身,便化作無數細小的血點,順著紋路蔓延開來,像是給漆黑的鼎身鍍上了一層猩紅的星芒。
時間一點點流逝,院中的月光漸漸西斜,陣內的靈氣被血焰不斷的吞噬。
冥夜始終保持著結印的姿勢,額角滲出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滴在青石板上,瞬間被陣內的高溫蒸發。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他的神識突然捕捉到一絲微弱的意識。
鼎身深處,一道拇指大小的鼎形虛影緩緩浮現,通體漆黑,表麵綴著細碎的星光,正是元磁聚星鼎的器靈。
小鼎剛一顯現,便警惕地盯著冥夜的神識,像是受驚的幼獸。
冥夜試著將神識探過去,剛靠近半寸,小鼎便“嗖”地一下躲開,繞著鼎身內壁飛速遊走,留下一串細碎的星光殘影。
冥夜也不急躁,收回了大半神識,隻留一縷化作纖細的光絲,在小鼎身前輕輕晃動,像是在逗弄它。
光絲偶爾碰到小鼎的爐壁,小鼎便會停下腳步,用鼎口蹭了蹭光絲,隨即又警惕地後退,模樣靈動又可愛。
與此同時,冥夜手中的禦器訣印從未間斷。血焰符紋一道接一道打入鼎身,每一道符紋融入,鼎身的星光便亮一分。
起初,小鼎還會在鼎身內躲著符紋,後來見符紋並無惡意,反而能讓它的意識更清晰,便漸漸停下躲避。
小鼎乖乖地待在鼎心,任由血焰符紋裹著冥夜的氣息,一點點滲進自己的意識裡。
他心裡清楚,這元磁聚星鼎畢竟是沈星瑤太祖爺爺的靈寶,此前雖能收起,卻終究無法如同焚天爐那般毫無障礙的使用。
八階上品的丹藥,是他目前正常狀態下,能煉的最高階丹藥。除非他超常發揮,才能夠煉製出八階極品丹藥。
可是極品丹藥,能夠煉製成功的幾率,太小太小。
煉製八階上品丹藥,容不得任何一絲細節出錯。任何一點瑕疵,都可能導致煉丹失敗。
唯有讓自己的氣息徹底融入鼎身,與器靈達成共鳴,才能在煉丹時做到圓融無間。
六個時辰轉瞬即逝。天邊已泛起魚肚白,第一縷晨光透過梧桐葉的縫隙照進陣中,落在冥夜身上。
此時的他,渾身的衣袍早已被汗水浸透,貼在背上勾勒出緊繃的線條,臉色蒼白如紙。
鼎身的星光紋路早已璀璨如白晝,那些猩紅的血焰符紋,此刻已與星紋徹底融合,再也分不清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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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鼎心的器靈小鼎,早已沒了最初的警惕。冥夜的神識化作一隻手掌,輕輕托住小鼎,小鼎非但沒有躲開,反而主動蹭了蹭神識掌心。
意識中傳來一陣歡快的波動,像是在撒嬌。冥夜嘴角不自覺上揚,指尖的血焰依然沒有停下。
僅僅這樣還不夠,他要讓鼎身徹底融入自己的氣息。
又是兩個時辰過去,陣內的溫度越來越高。
冥夜的汗水順著下頜滴落,砸在鼎身的星紋上,竟被瞬間灼成虛無。
他能清晰感受到,體內的血焰已消耗了九成還多。
四肢百骸都傳來陣陣酸痛,可看著鼎身越來越亮的星光,他還是死死咬著牙,將一道道血焰符紋打入鼎中。
“嗡……!”
血焰符紋剛一融入,元磁聚星鼎突然發出一陣劇烈的震顫。
鼎身的星光紋路驟然暴漲,與天邊的晨曦交相輝映,竟像是與夜空殘留的星辰達成了共鳴。
冥夜下意識後退一步,隻見一丈高的鼎身開始緩緩縮小,星光紋路也隨之收斂。
不過片刻便縮成了巴掌大小,通體漆黑如墨,隻有表麵的星點還泛著淡淡的光澤,靜靜懸浮在他麵前。
冥夜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一屁股跌坐在青石板上。
胸膛劇烈起伏著,像是拉風箱般大口喘著氣,渾身的衣袍擰在一起,能擰出半碗水來。
他抬眼望著懸浮的小鼎,眼底滿是疲憊,卻又藏著一絲欣喜,八個多時辰的堅持,終究是成了。
好一陣子,冥夜才緩過勁來。他勉強盤膝坐起,顧不上擦拭臉上的汗水,先將小鼎收在身前。
丹田之中,那枚蘊含著雙重血脈之力的血珠緩緩旋轉,散發出陣陣猩紅血霧。
血霧順著丹田湧入經脈,湧入四肢百骸,所過之處,酸痛感漸漸消散,消耗的血焰也一點點重新凝聚。
陣內的靈氣,像是被血焰牽引,不斷湧入冥夜的身體,輔助著他恢複血脈之力。
這一坐,便是兩個時辰。日頭升到正中時,冥夜終於緩緩睜開眼睛,眼眸深處,一絲猩紅一閃即逝,隨即恢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