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色光門後的吸力並非轉瞬即逝,而是帶著一股溫潤卻不容抗拒的牽引之力,將冥夜的身形穩穩裹住。
穿過光門的刹那,周遭的空間仿佛被扭曲重組,耳邊的風聲驟然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連草木呼吸的細微聲響都消失不見。
他尚未完全站穩,一股磅礴到令人窒息的壓製力便如同山嶽崩塌般轟然降臨。
周身經脈中的極寒靈力瞬間凝固,原本奔騰流轉的氣息如同被冰封的長河,紋絲不動,連一絲一毫的波動都無法激起。
更讓他心驚的是,識海中的神識剛要探出遊走,便被一層無形的屏障死死禁錮。
如同被關在密不透風的銅牆鐵壁之內,任憑他如何催動意念,都無法向外探出分毫。
那屏障帶著規則的威嚴,冰冷而霸道,沒有絲毫可撼動的餘地。
冥夜心中一凜,下意識地運轉丹田內的極寒靈力,想要衝破這突如其來的束縛。
可體內的靈力如同陷入沉睡的巨獸,無論他如何呼喚、如何引導,都毫無回應。
經脈中隻剩下冰冷的凝滯感,連往日裡隨手可及的氣勁都凝聚不起半分。
他嘗試著調動神識,想要探查這方世界的底細,卻隻感受到識海傳來一陣輕微的震蕩。
隨之而來的是淡淡的刺痛,神識仿佛撞上了無形的利刃,隻能狼狽地縮回識海,再不敢輕易嘗試。
這一刻,冥夜才算真正明白,這處小世界的規則有多霸道。
它直接封禁了外界修士賴以生存的靈力與神識,將所有依賴靈力的手段都徹底廢去。
變故並未就此停止,他體表維持了許久的佝僂老態突然泛起一陣細密的輕顫。
塑骨異形之術的偽裝如同被陽光照射的晨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破碎。
骨骼發出一連串清脆的“哢噠”聲,如同春冰解凍。
身形在重力的壓迫下非但沒有佝僂,反而驟然拔高,直至八尺有餘,挺拔如孤峰勁鬆,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冷冽氣場。
一頭銀白長發如同被月光浸潤的絲線,從發根處迅速生長、蔓延,垂落腰際,泛著柔和卻冷冽的光澤。
發絲間仿佛縈繞著淡淡的血氣,隨著他的呼吸輕輕晃動。
眉心間,一簇血色火焰印記悄然浮現,紋路妖異而繁複,如同活物般緩緩流轉,與那雙驟然轉變的猩紅雙瞳相互映襯,更添幾分邪魅俊朗。
他的臉龐褪去了偽裝的褶皺與蒼老,輪廓變得分明而淩厲,鼻梁高挺,唇線分明。
古玉般溫潤的皮膚在周圍林海的微光中泛著細膩的光澤,卻又透著幾分生人勿近的疏離。
這才是冥夜褪去所有偽裝後的真實模樣。
妖異、強悍,帶著曆經生死沉澱下的冷硬,他從未想過,會在這處未知的小世界中,被強製顯露出真身。
“這小世界的規則,竟能強行破除我的偽裝……”
冥夜抬手撫上眉心的血色火焰印記,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那是血脈之力湧動的痕跡。
他心中泛起一絲忌憚,能輕易破除塑骨異形之術,又能封禁靈力與神識,這方世界的底蘊,恐怕比他想象中還要深厚。
他隨即抬手撫向指間的儲物戒,那枚陪伴他走過無數凶險的戒指,此刻如同一塊普通的頑石。
任憑他將僅存的意念沉入其上,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阻隔在外,沒有絲毫回應。
他嘗試著用指尖的力道擠壓戒指,甚至催動一絲微弱的血脈之力想要強行開啟,可戒指依舊紋絲不動,仿佛與他徹底斷絕了所有聯係。
“果然如此。”冥夜輕歎一聲,眼中卻沒有太多意外。
儲物戒的運轉本就依賴靈力與神識的催動,如今這兩樣都被封禁,戒指自然無法使用。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掌心紋路清晰,血脈之力在體內緩緩流轉,如同暗湧的暖流,並未受到這小世界規則的絲毫壓製。
那融合了僵屍的強悍肉身與吸血鬼的詭異恢複力的特殊血脈,如同這方無靈世界的異類,依舊能自由運轉。
他能清晰感受到血脈中蘊含的力量,狂暴、純粹,帶著毀滅與生機交織的詭異特質,這是他如今唯一的依仗。
腳下傳來的沉重感愈發清晰,冥夜試著挪動腳步,每一步都如同踩在粘稠的泥漿中,沉重無比。
小腿肌肉瞬間繃緊,才能勉強支撐起身體的重量。
他微微彎腰,感受著重力帶來的壓迫,粗略估算之下,此處的重力至少是外界的十倍。
這般恐怖的重力,若是換做尋常修士,恐怕早已被壓得骨骼碎裂,動彈不得。
“難怪樹靈婆婆不讓他帶著冥嬋一起進來。”
冥夜心中暗忖,想起冥嬋那僅有二階聚靈境的脆弱肉身,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陣後怕。
若是讓小嬋兒跟著一起進來,這般霸道的重力,恐怕連半息都支撐不住。
瞬間就會被壓成血沫,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幸好樹靈提前將她留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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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直身體,活動了一下脖頸與肩膀,骨骼發出一連串清脆的“哢哢”聲,如同玉石相擊。
周身肌肉在重力的壓迫下微微緊繃,泛起淡淡的酸脹感,但這還遠未達到他的極限。
曆經無數次生死廝殺,他的肉身早已被淬煉得遠超九階修士,即便沒有靈力加持,也足以抵禦這般重力的壓迫。
冥夜開始緩慢前行,每一步都沉穩有力。
腳印深陷進厚厚的腐葉層中,足有半寸之深,隨即又被周圍散落的落葉輕輕覆蓋。
周圍是茂密到近乎窒息的林海,古木比靈木古域外圍的還要粗壯數倍。
樹乾直徑足有十餘丈,樹皮溝壑縱橫,如同鐫刻著萬古歲月的痕跡,上麵攀附著厚厚的綠色苔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