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才館的燭火徹夜未熄。
林凡坐在案前,指尖劃過祭文手稿的邊緣。
紙張上,幾處細微的墨痕錯位,是前日顧玄清送來的手抄本被調換後留下的痕跡。
他拿起筆,在錯位處輕輕圈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先生,沈老板派人送來的新祭服到了。”
周子謙推門而入,手裡捧著一件玄色雲紋錦袍,眼神裡滿是擔憂。
“用的是南疆最珍貴的雲紋錦,水火不侵,更不怕任何褪色藥水。”
林凡放下筆,接過祭服。
錦袍觸手生溫,上麵繡著的五爪龍紋若隱若現,顯然是昭陽公主特意囑咐沈萬三準備的。
“把那件被灑了藥水的祭服收好。”
林凡的聲音平靜無波,“待會兒王康大人來,讓他帶回去做物證。”
周子謙點頭,轉身去收拾。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外麵傳來顧玄清的聲音。
“林會元,出事了!”
顧玄清的腳步急促,臉上帶著罕見的怒意。
他手裡拿著一份禮部的公文,重重拍在案上。
“崔岩那老狐狸,說你提交的祭文‘不合祖製’,要求重新審核!”
林凡拿起公文,掃了一眼。
上麵用朱筆圈出的段落,正是他寫的“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嗬,果然來了。”
林凡冷笑一聲,從抽屜裡拿出兩份手稿。
一份是他最初寫的祭文,另一份是崔岩退回的版本。
“閣老請看。”
林凡將兩份手稿放在一起對比,“我寫的是‘民為貴’,崔尚書退回的版本,卻改成了‘君為天’。”
顧玄清湊近一看,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大膽!竟敢篡改祭文!”
他的聲音裡帶著壓抑的怒火,“這是欺君之罪!”
“不止這些。”
林凡指了指案上的小瓷瓶,“這是從灑湯仆役身上搜出的藥水殘留,裡麵含有西域的褪色劑,專門針對絲綢。”
“還有這個。”
他拿起那本被調換過的手抄本,“裡麵關於祭祀流程的幾頁,順序被偷偷調換,若我不仔細核對,大典上必然會出醜。”
顧玄清看著這些證據,眼神裡滿是震驚。
“你早就知道?”
“從第一次‘意外’發生時,我就料到了。”
林凡的目光深邃,“世家的手段,無非是這些上不了台麵的陰招。”
“那你打算怎麼辦?”
顧玄清急切地問,“崔岩在禮部經營多年,證據恐怕很難扳倒他。”
“不需要扳倒他。”
林凡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我隻需要讓陛下知道,誰才是真正的‘不敬祖宗’。”
他拿起筆,在祭文上添了幾行字。
“把這份祭文和證據一起,交給陛下。”
林凡將手稿遞給顧玄清,“記住,要在陛下麵前,‘不經意’地提起崔尚書最近的‘忙碌’。”
顧玄清眼睛一亮,瞬間明白了林凡的意思。
“好!我這就去!”
他拿起東西,急匆匆地離開了俊才館。
顧玄清剛走,昭陽公主的侍女就來了。
她遞給林凡一張紙條,上麵寫著:“崔岩今晚在相府密會李斯年,商議如何在太廟大典上動手腳。”
林凡看完紙條,隨手扔進火盆。
“知道了,回去告訴公主,多謝她的情報。”
侍女點頭,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先生,我們現在怎麼辦?”
周子謙看著林凡,心裡充滿了敬佩。
“等。”
林凡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等陛下的旨意。”
果然,不到一個時辰,宮裡就傳來了旨意。
乾元帝召林凡、顧玄清、崔岩三人立刻進宮。
紫宸殿內,乾元帝坐在龍椅上,臉色陰沉得可怕。
他手裡拿著林凡的祭文和證據,目光如刀般掃過崔岩。
“崔愛卿,你來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崔岩跪在地上,額頭冷汗直流。
“陛下,臣冤枉啊!”
他聲音顫抖,“這份祭文絕不是臣改的,一定是有人陷害臣!”
“陷害?”
乾元帝冷笑一聲,“那這份被調換的手抄本,也是彆人陷害你的?”
“還有這個。”
他拿起那個小瓷瓶,“西域的褪色劑,隻有你們崔家的商隊才能弄到吧?”
崔岩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陛下,臣有話要說。”
林凡站出來,聲音平靜,“崔尚書或許不知情,畢竟禮部事務繁雜,難免有下人手腳不乾淨。”
他的話看似為崔岩開脫,實則是在暗示崔岩管理不善。
乾元帝何等聰明,立刻明白了林凡的意思。
“好一個‘下人手腳不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