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玄的話,擲地有聲,讓整個縣學庭院的死寂,變得更加沉重。
藏書閣三樓,為一人開放。
這在青陽縣學的百年曆史上,是從未有過的殊榮。
那不僅僅是幾本書,那是官學對一個學子最高程度的認可,是一種身份的象征。
跌坐在地的張子明,麵如死灰。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和林凡之間,已經不是一個台階的差距,而是雲泥之彆。
他再也沒有,也不敢有任何挑釁的念頭。
陳望夫子激動得不能自已,他對著鄭玄深深一揖:“鄭教諭,老夫代劣徒,謝過您的厚愛!”
鄭玄卻隻是擺了擺手,他看著林凡,那張素來嚴苛的臉上,竟露出幾分期許。
“不是厚愛,是惜才。”
“青陽縣,沉寂太久了。”
“我希望,你能給這潭死水,帶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說完,他便轉身,背著手,慢步走回了藏書閣,留下一個孤高的背影,和滿院子心神激蕩的學子。
……
自那日之後,林凡在縣學的地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再無人敢當麵挑釁,那些曾經審視和嫉妒的目光,也變成了敬畏與疏遠。
林凡對此毫不在意。
他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泡在了藏書閣三樓。
這裡,與樓下那些蒙塵的經義不同,收藏的都是曆代大儒的手劄、孤本,甚至還有一些關於“文道”的零星記載。
這些記載,大多語焉不詳,充滿了玄之又玄的感悟,與陳望夫子交給他的劄記相互印證,卻又更加駁雜。
“文氣化形,乃心意所至,意之所向,氣之所往……”
“意境有高下,殺伐不如生機,破滅不如造化……”
“古有大儒,一言可為天下法,一字可鎮山河,其根本在於,文心與天地共鳴……”
林凡如饑似渴地吸收著這些知識,但他看的角度,與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不同。
他將這些感悟,與自己腦海中的物理學、心理學、能量學知識一一對應。
“心意所至……這是精神力的高度集中,是主觀意識對能量的定向引導。”
“意境高下……這不就是能量的正負屬性和層級嗎?創造和滋養的能量,其結構穩定性和影響力,天然就高於破壞性的能量。”
“與天地共鳴……共振!果然是共振!找到了最契合的頻率,就能以最小的消耗,撬動最龐大的力量!”
他不再滿足於簡單的“正弦波”實驗。
他開始嘗試在體內,用文氣構建更複雜的模型。
一個穩定的三角形結構,代表著堅不可摧的“固”。
一個高速旋轉的螺旋結構,代表著無堅不摧的“破”。
這些嘗試,每一次都消耗著他巨量的精神和文氣,常常讓他頭痛欲裂,渾身虛脫。
但他樂此不疲。
因為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對於文氣的掌控力,正在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飛快提升。
這是一種完全不同於傳統“感悟意境”的修行路徑。
它更精準,更理性,也更……強大。
就在林凡沉浸在自己的研究中時,一場風暴,正在悄然席卷整個青陽縣。
縣試的日期,正式公布了。
就在十五日之後。
一時間,整個縣學,乃至全城的讀書人,都陷入了一種極度的亢奮與緊張之中。
縣試,是科舉之路的第一道門檻,也是最重要的一道。
過,則為童生,從此有了功名在身,見官不跪,免除徭役,是身份的躍遷。
敗,則依舊是白身,之前十數年的寒窗苦讀,儘付流水。
縣學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學子們行色匆匆,臉上再無半點閒情逸致,每個人都在爭分奪秒地溫書、做文章。
陳望夫子也將林凡從藏書閣裡叫了出來。
“文道修行,非一日之功,不可本末倒置。”
老夫子的表情嚴肅。
“縣試,考的是實打實的八股文章和策論,這是根基,也是敲門磚。你那日所作的詩,雖驚才絕豔,但在考場上,卻非正途。”
接下來的日子,陳望夫子開始親自為林凡開小灶,係統地講解八股文的破題、承題、起講、入手……每一個環節,都講得細致入微。
林凡也收起了所有心思,全身心投入到這種枯燥卻必要的學習之中。
他那被現代科學思維鍛煉出來的強大邏輯分析能力,在此時發揮了巨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