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徹底懵了。
他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呆呆地看著林凡,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公……公子,您說什麼?”
“去順天府?”
“擊鼓鳴冤?”
老張的聲音都在發顫。
那是什麼地方?
順天府!京城的府衙,天子腳下管著王公貴胄、黎民百姓的地方!
那鳴冤鼓,尋常百姓一輩子都見不著,更彆提去敲了。一旦敲響,便是驚天動地的大案,若無天大的冤情,或是事後查證不實,那是要打板子、下大獄的!
為了一樁“厭勝之術”?
這種神神道道、捕風捉影的事情,就算拿到官府,也多半會被當成鄉野愚夫之間的胡鬨,斥責一頓了事。
為了這個去敲鳴冤鼓?這不是瘋了嗎!
林凡的眼神平靜無波,看不出絲毫開玩笑的意思。
“不錯,就是現在。”
他轉身回屋,拿起桌上那張墨跡未乾的“靜”字,輕輕吹乾。
“老張,你不用去。”
“你留在家裡,若有人問起,便說我偶感風寒,閉門謝客。”
林凡將那張字帖仔細疊好,收入懷中。
“公子!不可啊!”
老張終於反應過來,一把拉住林凡的袖子,老臉上滿是焦急和恐懼。
“這太冒險了!那趙家在京城盤根錯節,我們鬥不過他們的!您馬上就要春闈了,何必為了這點醃臢事,毀了自己的前程啊!”
林凡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他一眼。
那目光很淡,卻讓老張心頭一顫,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老張,你記住。”
“有些人,你越是退讓,他們就越是得寸進尺。”
“他們以為用些上不得台麵的手段,就能讓我名聲掃地,心神不寧,在春闈上折戟沉沙。”
林凡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冰冷的嘲弄。
“他們想在暗處玩,我偏要將一切都擺在太陽底下。”
“他們想用陰謀詭計,我就用煌煌大乾的律法,來跟他們講道理。”
“我倒要看看,在這天子腳下,是誰,想一手遮天!”
話音落下,他不再停留,推開院門,徑直走了出去。
隻留下老張一個人,失魂落魄地站在院中,喃喃自語。
“瘋了……公子真是瘋了……”
……
順天府,坐落於京城內城的主街朱雀大街之上。
門前兩尊巨大的石獅子,威嚴肅穆。高高的門楣上,懸掛著“明鏡高懸”的匾額,筆力遒勁,帶著一股鎮壓一切宵小的凜然正氣。
府門之外,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一片繁華景象。
一麵巨大的牛皮鼓,就立在府門一側的石台之上,鼓身漆紅,鼓麵已經泛出陳舊的暗色,上麵布滿了風吹日曬的痕跡。
這便是鳴冤鼓。
大乾立國百年,此鼓被敲響的次數,屈指可數。
京城百姓早已習慣了它的存在,將它當成了一個沉默的擺設。
巳時三刻,日頭正盛。
一個身著青色襴衫的年輕書生,穿過熙攘的人群,一步步走到了石台之下。
他身形挺拔,麵容俊秀,氣質溫潤如玉,與這肅殺的府衙之地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正是林凡。
他的出現,並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有人以為他是來府衙辦事的,有人以為他隻是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