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的大門，如同一道分界線。
門外，是血與火的殺局，是化為飛灰的刺客，是無數雙驚駭欲絕的眼睛。
門內，依舊是那股熟悉的，混雜著墨香與泥土氣息的樸實味道。
林凡的身影消失在大門之後，仿佛將外麵的一切喧囂與殺戮，都隔絕在外。
朱雀大街上，那被“定”在原地的刺客，還保持著前撲的姿勢，如同一座詭異的雕塑，臉上凝固著無儘的恐懼。
直到一隊盔明甲亮的京兆府衙役，在府尹錢峰親自帶領下，呼嘯而至。
錢峰看到現場的慘狀，眼皮狠狠一跳。
尤其是在看到那個活著的“雕塑”時，他心中的驚駭更是無以複加。
他也是見過世麵的人，武道高手之間的廝殺他也略知一二。
可眼前這一幕，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範疇。
這是什麼手段？
點穴？不像。
攝魂？聞所未聞。
他小心翼翼地上前，試探著碰了一下那刺客的身體，堅硬如鐵，冰冷刺骨。
“府尹大人，這……這怎麼辦？”一名經驗老到的捕頭，聲音都有些發顫。
錢峰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那兩灘人形的灰燼，又看了看遠處當鋪下那名指揮者的屍體，最終落在了翰林院那緊閉的大門上。
他的腦海中，隻剩下一個念頭。
林凡，這位參知政事，絕不僅僅是一個會寫文章的文官。
“封鎖現場！”
錢峰當機立斷，聲音因為用力而顯得有些尖銳。
“將此人……將這東西，連同所有證物，全部帶回府衙！”
“另外，速去請皇城司的人，此事，已非我京兆府能單獨處置！”
他很清楚，當街刺殺一位副相，這已是通天的案子。
而刺殺失敗的方式如此詭異，更是讓這案子蒙上了一層神鬼莫測的色彩。
他一個人，接不住。
……
養心殿。
當“影子”的彙報，一字不漏地傳入乾元帝耳中時，這位大乾王朝的至尊，出現了短暫的失神。
他設想過林凡會如何應對。
或許是依靠自己安插的暗衛化險為夷，或許是憑借機敏躲過刺殺，甚至是被逼入絕境，最終由“影子”出手救下。
他唯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種結果。
言出法隨，憑空定人，化人為灰！
“你確定，他未借用任何外力？”乾元帝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動。
跪在下方的黑影，頭埋得更低：“回稟陛下，奴才看得真真切切。林大人從始至終，隻動了動手指，說了幾句話。那是一種……奴才無法理解的力量，仿佛……天地間的規矩，都在為他所用。”
天地間的規矩，為他所用。
乾元帝靠在龍椅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想起了林凡在菜市口那首《石灰吟》引動的天地異象。
他想起了那本《大乾文治寶典》中，那些直指人心，重塑法理的文字。
原來如此。
這才是真正的文道之力！
這才是聖賢書中，那足以安邦定國，平定天下的力量！
他一直以為，林凡是自己手中最鋒利的刀。
現在他才明白，林凡，本身就是一座不可撼動，不可揣度的神山！
短暫的震驚過後，是滔天的怒火。
一種自己的寶物被人覬覦、試圖染指的狂怒！
“好！好一個張家！好一個崔家！”
乾元帝猛地睜開雙眼，眼底的殺意，幾乎凝為實質，讓整個養心殿的溫度都驟然下降。
“他們以為，殺了一個林凡，就能讓一切回到過去？”
“他們是在刨朕的根，是在斷我大乾的龍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