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陽最後通牒,讓現場的空氣似乎都變得有些粘稠。
那無形的壓力卻如同海嘯般席卷整個客廳,蘇家眾人頓感被人扼住了喉嚨,身體馬上就要爆裂開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連沈重都認為林昊要麼屈服要麼暴起反抗的瞬間——
林昊動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爆發,沒有罡氣縱橫的呼嘯。
他隻是……輕輕運轉體內靈力真元。
那足以讓內勁武者筋骨欲裂、讓普通人瞬間昏厥的宗師威壓,竟如同清風拂過山崗,眾人隻覺周身一輕,而林昊洗得發白的衣角都未曾掀起一絲漣漪。
他依舊站得筆直,如同紮根於磐石的青鬆。
那張年輕得過分的臉上,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汗漬,平靜得近乎詭異。
隻有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在陳天陽指尖罡氣幽光的映照下,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淡漠。
仿佛那能開碑裂石、摧山斷嶽的恐怖力量,落在他身上,不過是……塵埃拂麵。
這無聲的、巨大的反差,比任何怒吼咆哮都更具衝擊力!
“嘶——”
死寂的客廳裡,不知是誰倒抽了一口冷氣,聲音在極度的寂靜中被無限放大。
陳天陽那雙深潭般的眼眸驟然收縮,瞳孔深處爆射出難以置信的驚芒!
他施加的威壓,他清楚其分量!
縱是同為宗師,也需凝神以罡氣抵禦,絕不可能如此……輕描淡寫!
這小子……他憑什麼?
陳厲臉上的快意瞬間凝固,如同被凍僵的毒蛇,扭曲的得意變成了錯愕的猙獰。
他死死盯著林昊,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這個人。
沈重心頭劇震,眼底深處爆發出難以抑製的狂喜和更深的震撼!
擋住了!
他真的擋住了!
而且是如此……輕鬆?!
這林先生……他身上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
林昊的目光,平靜掃過因他這“不動如山”而陷入短暫死寂的眾人。
他能感受到沈重投來的急切目光,那目光裡有擔憂,有驚愕,更有一種“快反擊”的強烈暗示。
他明白沈重的處境——這位會長此刻站出來,已是頂著“包庇”的滔天壓力,若自己再沉默或退縮,也許陳天陽還不敢針對武道協會,但沈重將徹底被拖入深淵。
不能讓沈重再為難了。
林昊的目光最終落回陳天陽那張因驚疑而略顯陰沉的老臉上,緩緩開口。
他的聲音不高,甚至有些清朗,卻奇異地穿透了客廳內殘留的威壓餘波,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蕩開層層漣漪。
“陳門主好大的威風。”
語氣平淡,聽不出絲毫情緒,卻比任何嘲諷都更刺耳。
“‘跪著生,站著死’?還三息…嗬嗬,好一個替天行道,好一個武道公義。”
他微微一頓,目光如同無形的探針,掃過那些驚魂未定、眼神閃爍的所謂“名流”,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
“在陳門主和諸位同道眼中,何為正?何為邪?!”
“是如蒼梧派這般,仗勢欺人,強逼婚約,指鹿為馬,便是正?!”
“還是如那三名藏於暗處、以利器狙擊我頭顱的鼠輩,便是正?!”
“又或者,是如陳少門主這般,在他人飲品中下藥,行那齷齪卑劣之事,便是正?!”
林昊的質問,一句比一句淩厲,一句比一句誅心。
他每問一句,目光便掃過陳厲那張因羞怒而扭曲的臉,掃過陳天陽愈發陰沉的臉色,掃過那些在陳天陽威壓下噤若寒蟬的名流。
“你們口口聲聲‘禁忌傳承’、‘邪魔外道’,隻因我實力提升快了些,隻因我殺了幾個要殺我的人,用的手段你們看不明白!你們便迫不及待地,要扣上這頂足以讓人萬劫不複的帽子!”
“那麼請問!”
林昊的聲音陡然帶上了一絲凜冽的寒意,目光如電,直刺陳天陽。
“陳門主,若你遇敵手設計狙擊,是將其反殺、還是與其講武道正義,用真情打動對方?若你反殺了,是不是就是修煉了邪功,殘害無辜,是為邪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