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外,拍賣大廳。
死寂,像一層沉重的濕布蒙在每個人臉上。
司徒玄那句“一查到底”還在梁柱間嗡嗡回響,可兩個時辰過去,日天和“公孫豹”的氣息,就像被一隻無形巨手從這片空間裡徹底抹去了。
不僅沒有殘留靈力波動,連最細微的神魂印記、血氣殘留、甚至衣物纖維的痕跡都找不到。
兩人消失得如此徹底,仿佛他們從未踏足過這拍賣大廳,先前那場驚天動地的劫殺、地火衝天的威懾,都隻是一場集體幻覺。
“前輩……”
明台喉嚨發乾,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在磨,
“所有出口都已封鎖,禁製完整無缺,並無空間裂縫或傳送陣法的痕跡。那兩人……就像是……”
“化成了空氣。”
司徒玄替他說完。
他站在展台中央,灰衫無風自動。
那張平凡的臉上依舊看不出喜怒,但下方所有人都感覺到,周遭的溫度正在急劇下降。
不是真實的寒冷,而是一種源自神魂層麵的威壓凍結。
“所以,”
司徒玄緩緩抬眼,目光掃過台下那些惴惴不安的麵孔,
“在我司徒家坐鎮的拍賣場,在三位金丹巔峰供奉的眼皮底下,兩個大活人,公然劫走拍品就這麼消失了。而我們,什麼都查不出來。”
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紮進明台和三位供奉的心裡。
“撲通”一聲,明台直接跪倒在地,以頭搶地:
“晚輩無能!請前輩責罰!”
三位供奉也齊齊躬身,臉色灰敗。
這事傳出去,萬寶樓數百年的招牌,司徒家鎮守一方的威名,都將淪為笑柄。
大廳裡落針可聞。
那些還沒離開的修士們大氣不敢喘,心裡卻各有盤算。
司徒家這次臉丟大了,接下來會不會遷怒?
會不會為了封口……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氣氛達到頂點時,司徒玄忽然笑了。
很淡的笑,嘴角隻牽起一絲細微的弧度,卻讓所有人後背發涼。
“查不出來,便不查了。”
什麼?
眾人以為自己聽錯了。
司徒玄拂袖轉身,麵向台下,聲音平穩無波:
“今日之事,諸位於我萬寶樓拍賣場受驚,耽擱時辰,是司徒家失察。既尋不到正主,司徒家便給諸位一個交代——也給自己一個交代。”
說罷,他一抬手,一個水晶球憑空浮現,一幅山川圖景緩緩展開。
蒼翠覆體,雪頂耀目,奇峰險峻,雲霧繚繞。
一股洪荒蒼茫之氣,透過影像撲麵而來。
“萬歲山。”
司徒玄吐出這三個字。
台下眾人一愣。
萬歲山?
那不是距天風城八百裡外,那座終年被迷霧籠罩的荒山嗎?
雖然自古就有傳說,說山裡埋著上古大能的遺跡,可千萬年來從沒人真正找到過入口。
這時候提它做什麼?
“五日之前,”
司徒玄指尖輕點,水晶球影像變化,顯現出萬歲山主峰某處。
那裡原本厚重的迷霧,此刻竟出現了一道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裂隙。
裂隙中,隱約可見古老石階的輪廓,以及更深處,某種非自然形成的建築殘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