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窗外忽然傳來車輛的低沉引擎聲。
沈明月不動聲色地挪到窗邊,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恰好看到一輛賓利飛馳,駛入主宅前。
車門打開,一隻鋥亮的牛津鞋踏在地麵上,接著是筆挺西褲包裹下的長腿。
雖然距離和角度讓她看不清下車之人的具體麵容,但那道挺拔冷峻,自帶氣場的剪影,以及周圍傭人瞬間更加恭謹的姿態,讓她幾乎可以肯定,是宋聿懷回來了。
沈明月整理了一下並不需要整理的衣角,調整呼吸,讓自己恢複到那種帶著些許拘謹等待的狀態。
五分鐘,十分鐘,十五分鐘……
管家沒出現,宋聿懷也沒出現。
“不好意思,請問,宋先生不是回來了嗎?他那邊還沒有好嗎?”
那女傭訓練有素,立刻露出笑容,微微躬身,語氣恭敬卻毫無信息量:“沈小姐,請您再耐心稍等片刻,先生的事情,我們不敢過問。”
明月隻能退回等待區,手指微微蜷縮,指甲輕輕掐著掌心。
商場有個常用小把戲,明明很有時間,偏偏讓對方乾等兩個小時,或者見麵就直接聲明“我隻有十分鐘,說出能打動我的理由”。
以此製造緊張感,確立居高臨下的心理優勢。
目的是為了在無形中製造身份上的尊卑感,以便在後續的互動或談判中,輕而易舉地攫取更多利益,掌控全局。
他回來了,卻故意拖著不出現。
沈明月很難不往這方麵想,對此,她心裡隻有一句話想說。
我去年買了個表。
他奶奶的,讓我等,你算個什麼——
“沈小姐,久等了,宋先生正在餐廳,請您過去共用晚餐。”
那位穿著香奈兒套裝的乾練女管家再次出現,臉上帶著無可挑剔的微笑。
明月壓下心底的吐槽,微微頷首:“好的,麻煩您帶路。”
女管家引領沈明月步入餐廳。
是房間中央是一張長桌,桌麵光可鑒人,倒映著天花板上垂下的,由數百片水晶拚接而成的枝形吊燈。
流光溢彩中散發著森森冷感。
宋聿懷已經坐在長桌一頭,眉眼狹長,鼻梁高挺,薄唇緊抿,組合成一種極具攻擊性的英俊。
年齡看起來約近三十,正值一個男人沉澱出成熟與權威的黃金時期,黝黑眸底是那種久居上位的平靜與審視。
“沈小姐,請坐。”
沈明月依言在他對麵,長桌的另一端坐下。
傭人開始安靜地上菜。
精致的菜肴盛放在昂貴的骨瓷盤中,動作輕柔得像是一場默劇。
宋聿懷目光在沈明月身上停留片刻,像是終於注意到了什麼,緩緩開口,平和的語氣裡蘊帶著不容辯論的壓力。
“沈小姐,她們為您準備的東西似乎都未曾動過,是我這邊有什麼招待不周之處,讓您感到不適?還是那些東西,入不了沈小姐的眼?”
沈明月微笑著回:“宋先生太客氣了,招待得非常周到,是我自己不太習慣。”
“沈小姐不必如此拘謹客氣,在這裡,您是客人,我是東家,讓客人住好吃好,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沈明月輕笑了聲,半是打趣半認真:“東道主讓客人住好吃好,是風度,是禮節,隻是這見麵禮實在太重了,那麼大的陣仗,知道的是招待客人,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