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川還不至於那麼沒自覺。
他很快便反應了過來,他方才隨口提及的這個那個原理,在這個世界裡到底有多麼特彆……現代社會雖沒有飛天遁地的法術,便捷的法術在某種程度上會桎梏發展,其他方麵幾乎都是碾壓這個世界的。
“什麼蘇大師,我不是什麼大師,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麵而已。”蘇川不是謙虛,主要是他相信,一旦他把那些原理說出來,那些天才隨便研究一下就有可能超過他,“這些原理、作用不是我琢磨出來的,我也是看書學來的。”
“什麼書?”周應台眼睛倏地亮了,往前湊了半步。
蘇川吐出兩個字:“物理。”
“物理?”周應台眉頭緊鎖,反複咀嚼著這兩個字,“為什麼我從來沒有聽過有這麼一本奇書?”
周應台想了想,自以為參透了其中關節,說道:“我知道了……那一本書肯定是你們宗門密不外傳的秘籍吧。”
是啊,阻礙這個世界發展的除了那些絕頂聰明的人都去修行了,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各大宗門都有自己的功法、秘籍,輕易不會拿出來分享、交流。即便大部分人拿著那些東西也看不明白,好像現代人可以輕鬆買到《工程控製論》,但是沒有人學得會。
“若是涉及宗門機密,蘇大師不必為難,當我沒問便是。”周應台繼續說,他是看到了蘇川突然陷入沉默的,肯定是觸碰到了什麼忌諱。
“不是什麼機密,沒什麼不能說的。”蘇川回過神,笑著擺了擺手,“我可以教你……畢竟我的宅子也麻煩你了。”
“那可太好了!”周應台頓時喜上眉梢,“蘇大師儘管放心,我參與過皇宮重建,前兩年朱侍郎的新宅,整個布局都是我一手設計的,保證把你的宅子修得又漂亮又宜居,還快。”
“那就提前謝過了。”蘇川拱了拱手,開始組織語言,斟酌用詞,儘可能避開專業術語,“杠杆原理很簡單,你肯定知道,隻是沒有意識到,或者你不叫它杠杆原理……”
蘇川簡單解釋了一下什麼叫做杠杆原理,隨後開始講解大氣壓作用。
“權重不相若也,相衡,則本短標長……原來如此!這便是你說的杠杆原理!”周應台果然有天賦,很快就搞明白了杠杠原理,或者說他早就清楚原理,隻是沒有接受過係統的總結、定義和命名。
“不過你說的滑輪是杠杆的變形,這個說法倒是很新奇。”他當然見過滑輪,但是沒有過多研究。
“空氣居然是有重量的……密度這個詞用得好,又新穎又形象。”談及空氣、大氣壓、密度,周應台一時間眉飛色舞,那真的是他以前從來沒有學過的知識。
周應台在自言自語,蘇川就坐在石凳上麵休息——把現代物理概念轉化成古人能懂的話,實在太費心神。
還好提前準備了水。蘇川從芥子袋裡摸出一個水瓶,拔開塞子就往嘴裡灌,清涼的泉水滑過喉嚨,稍稍緩解了喉間的乾澀,頓時恢複了不少精神。
“蘇大師應該是機關師吧?”周應台突然問道。
看看周應台剛剛的表現,杠杆原理很簡單就不說了,關於大氣壓的知識也是一點就通……這樣的人叫他“大師”,蘇川真的不好意思。
“不要叫我大師,我配不上。”蘇川再次強調,他太清楚他肚子裡麵的存貨了,但凡周應台問得細一些,他可能就答不出來了,“我也不是什麼機關師,而是劍修。”
“不管機關師還是劍修。”周應台也不糾結身份,他看著蘇川,語氣卻愈發懇切,“蘇……既然蘇公子堅持,那我就叫你蘇公子了,蘇公子有沒有興趣加入琢玉學會,我可以為你推薦。”
“不了。”蘇川果斷拒絕,他討厭物理,包括化學、生物。
“你應該聽說過琢玉學會吧……我們不是宗門,就是單純的學會。”周應台不想就那麼放棄了。
“你不用介紹,我知道琢玉學會,一般人想要進去都不容易。”蘇川呼了一口氣,“比起搞學問,我還是更喜歡修行。”
“蘇公子可能知道琢玉學會,但是或許不是很清楚。”周應台鍥而不舍道,“商大宗師是我們琢玉學會的榮譽會長。”
“商大宗師……”蘇川眉頭挑了挑,心想老熟人啊。
“對,商大宗師,你肯定知道。遠古時代的遺物,守望大虞的俑士巨人劉秦便是她修好的。”周應台雙睛瞪得溜圓,“她是這一千年以來最厲害的機關師、劍匠、偃師……”
他拍著大腿,臉上滿是與有榮焉的神色:“誰能想得到啊,我曾經有幸遠遠見過她一麵,她居然還是一個風華絕代的姑娘。”
“但是我聽說她的脾氣很差。”蘇川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大宗師嘛,有脾氣才正常!”周應台卻是表現得理所當然。
“我還是很難想象……一個人,還是一個年輕姑娘怎麼能同時精通那麼多東西,天文地理、算數機關。”周應台自顧自感慨了起來,“不過最不能理解的還是,就算她是天才,那些失傳的古代技術,她又是從哪兒學來的?”
“話說我聽師門長輩提過一嘴。”周應台點了點頭,“有一個神秘人一直給她兜底,送各種失傳的古籍,送各種各種珍稀的金屬、礦石……沒有這些東西,沒有練手的機會,她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難有如今的成就。”
蘇川隻是笑,沒有接話。
“也不知道她如今在忙些什麼,好幾年都沒有出席學會了。”周應台歎了口氣。
“多半是在探索什麼古代遺跡了。”蘇川隨口答道。
“何以見得?”周應台問道。
“想想就知道了,不探索遺跡,哪來那麼多古代技術?”蘇川攤了攤手,語氣理所當然,“古代技術要從古代遺跡裡麵找。”
周應台沒有多想:“有道理。”
“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蘇川生怕周應台又感慨起來,“再聊下去,今天的正事就不用乾了。”
“我們剛剛說到哪裡?”蘇川想了想說,“剛剛說到供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