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身行頭,既符合他“讀書人”的身份,又在低調中透著一種不凡的底蘊。
跟在崇禎身後的幾名隨從,皆穿著結實的青布短褂,肩寬腰細,肌肉虯結。
他們背著沉重的行囊,沉默寡言,頭戴鬥笠壓低了帽簷。
但若有江湖中人在此,定能從他們偶爾抬眼時射出的銳利寒芒中看出,這些人絕非普通的書童家丁,而是手上沾過血的練家子。
他們都是錦衣衛中精挑細選的高手。
這艘看似普通的烏篷船,更是內務府為了皇帝出行特製的。
船底采用了最堅硬的鐵力木,船板夾層中暗藏著防箭的鐵皮,船艙內部看似樸素,實則極為舒適精巧。
就連在船頭船尾忙活的那幾個皮膚黝黑、滿手老繭的船工,實際上也是禁軍水師裡百裡挑一的浪裡白條。
“開船吧。”
崇禎站在船頭,負手而立,江風吹動他的衣擺獵獵作響。
隨著一聲悠長的號子,烏篷船緩緩駛離碼頭,逆流而上,融入了滾滾長江之中。
……
行程的前幾日,風平浪靜。
崇禎的心情極好,終於暫時擺脫了堆積如山的奏疏,擺脫了那些永遠隻會喊“陛下聖明”的大臣。
他白日裡站在船頭,看兩岸青山相對出,看孤帆一片日邊來;
夜裡則在艙中點起油燈,聽著江濤聲,翻看兩頁閒書。
這次出行,崇禎身邊隻帶了一位文臣,翰林院學士汪應辰。
汪應辰今年不過二十七歲,是崇禎登基後第一次科舉的狀元郎。
當年那個十八歲就在金殿上慷慨陳詞、指點江山的天才少年,如今已近而立之年,蓄起了短須,褪去了青澀,多了幾分沉穩與乾練。
汪應辰如今在內閣任職,不過此時的大宋內閣,還不是後來明朝那個權傾朝野的決策機構,它更像是皇帝的高級秘書處和顧問團,負責票擬和提供建議,並無實權。
崇禎帶上他,一是看重汪應辰的才華和敏銳,二是想借機栽培,看看這位昔日的神童,能否堪當大任。
“聖錫汪應辰字),來。”
這一日,船行至皖贛交界江麵,江麵變得寬闊無比,崇禎招呼正在艙內整理文書的汪應辰來到船頭。
“你看這江麵上來往的船隻,比之朕剛登基時如何?”崇禎指著江麵上絡繹不絕的漕船、商船問道。
汪應辰拱手道:“回先生微服時稱呼),如今江麵帆影遮日,百舸爭流,臣記得靖康元年時,江上盜匪橫行,商旅裹足,如今盛況,皆賴朝廷水師清剿得力,以及……南北一統,商路暢通。”
崇禎微微頷首:“漕運乃國之血脈,如今北方初定,重建需要大量錢糧物資,這條長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繁忙,朕這次西行,一來是看景,二來也是想親眼看看這條血脈到底通不通暢,有沒有什麼腸梗阻。”
汪應辰聞弦歌而知雅意,低聲道:“先生高見,臣在內閣看過戶部的奏報,近年來長江中遊,常有地方豪強把持碼頭、強買強賣,甚至勾結貪官汙吏,對過往商船私設關卡,征收重稅,這些毒瘤若不清除,漕運遲早要出大問題。”
崇禎冷哼一聲:“天下初定,總有些魑魅魍魎想趁著渾水摸魚,朕倒要看看,是哪路神仙,敢截朕的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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