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這一點,韋若蘭的腰杆子頓時又挺直了。
她夾了一塊魚肉,狀似隨意地問道:“既然是世交,那趙先生也是江南的大戶人家了?不知是哪個趙家?錢塘趙家?還是蘇州趙家?”
這兩個趙家,都是江南赫赫有名的望族,若是出身於此,那倒也勉強配得上韓書寧。
崇禎淡淡一笑,搖了搖頭:“都不是,趙某家中雖有些薄產,但並非什麼高門大戶,不過是做些小生意,勉強糊口罷了。”
“切……”
韋若蘭心裡最後一絲顧慮也沒了。
原來是個不知名的小門小戶。
她放下筷子,拿絲帕擦了擦嘴,之前那股高傲的勁兒又回來了,看著崇禎,眼神中多了幾分說教的意味:
“趙先生,雖然你能包下這醉江樓,證明你有點人脈,但是,你要明白一個道理。”
韋若蘭伸出一根手指,煞有介事地搖了搖:“在這個世道,有錢、有些人脈,在真正的權力麵前,那就是個屁!”
“民不與官鬥,商不與仕爭,你家裡就算再有錢,若是沒個一官半職,也就是隻待宰的肥羊。”
韓書寧見閨蜜老毛病又犯了,忍不住在桌下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
韋若蘭卻假裝沒感覺到,反而更來勁了:“趙先生,既然書寧對你有意,我作為閨蜜,有些話雖然難聽,但不得不說,這追求我們家書寧的人,從襄陽城東排到城西,其中不乏官宦子弟,你這條件,說實話,真的不夠看。”
崇禎也不生氣,反而饒有興致地問道:“哦?不知都有哪些青年才俊?”
“那可多了去了!”韋若蘭得意洋洋地掰著手指頭數:“彆的就不說了,就說這其中最大的一位,湖北提點刑獄使家的大公子,秦楓,秦公子!”
提到這個名字,韋若蘭的眼中都在放光。
湖北提點刑獄使,那是從三品的實權高官,掌管一省刑獄司法,權勢滔天。
韋若蘭的父親雖然是襄陽知州,但在提刑使麵前,那也是要矮上三截的。
“秦公子不僅家世顯赫,本人更是才華橫溢,去年剛中的舉人!而且長得那是玉樹臨風,一表人才!”
韋若蘭越說越激動,仿佛那個秦公子才是她的良配。
“秦公子對我們家書寧那是癡心一片,送的禮物那叫一個貴重,連我都看著眼紅!”
事實上,韋若蘭之所以這麼極力推崇秦公子,私心很重。
她父親一直想巴結那位提刑使,若是能促成韓書寧和秦公子的婚事,那就是大功一件,她父親的官路也能順暢許多,所以她一直極力反對韓書寧和彆的男人接觸。
崇禎聽完,隻是淡淡一笑,目光轉向一旁沉默不語的韓書寧。
“既然這位秦公子如此優秀,家世、才華、樣貌樣樣拔尖,那為何……”
崇禎頓了頓,語氣中帶著幾分玩味:“為何書寧小姐卻看不上他呢?”
這一問,直接把韋若蘭給問住了,張了張嘴,半天沒憋出一句話來。
是啊,為什麼呢?
韓書寧放下酒杯,神色平靜,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清冷:“鞋子合不合腳,隻有自己知道,秦公子確實優秀,但他每次見我,談論的總是我的容貌,或是韓家在襄陽的名望。”
“他看中的,不過是‘襄陽第一美人’這個名頭,以及娶了我之後能給秦家帶來的虛名。”
韓書寧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崇禎:“我要找的,是一個懂我詩詞、知我心意,能與我靈魂共鳴的人,若是沒有,書寧寧可終身不嫁,也不會為了權勢委曲求全。”
這番話,說得鏗鏘有力,正是她一直以來的堅持。
崇禎聞言,眼中的欣賞之意更濃,不愧是朕看中的女人,這份傲骨,這份通透,世間少有。
“你呀!就是太倔了!”韋若蘭恨鐵不成鋼地歎了口氣,“共鳴能當飯吃嗎?心意能當權勢用嗎?”
她轉頭看向崇禎,眼神變得嚴肅甚至帶著幾分威脅:“趙先生,我知道你有些才華,也能哄得書寧開心,但是,本小姐要提醒你一句。”
“秦家在湖北那是手眼通天,秦公子這個人,心眼可不大,之前有幾個富商子弟想追求書寧,結果莫名其妙地就被抓進大牢,家裡生意也垮了,大家都心知肚明是誰乾的。”
韋若蘭壓低了聲音,一副“我是為你好”的樣子:“若是讓秦公子知道你橫插一腳,還搶了他的心上人……嘖嘖,你覺得你那個所謂的‘世交’關係,能保得住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