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場,韓府。
當崇禎牽著韓書寧的手,並肩踏入韓家大門時,整個韓府都震動了。
下人們交頭接耳,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家那位眼高於頂的大小姐,竟如小鳥依人般跟在一個中年男子身旁。
消息傳到正廳,韓仲山氣得渾身發抖,猛地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看著並肩走進來的兩人,尤其是女兒臉上那從未有過的幸福與嬌羞,更是怒火中燒。
“韓書寧!你還知不知道廉恥二字怎麼寫?竟敢私自從家中跑出去,還……還帶著這個男人登堂入室!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還有沒有韓家的家法?”
韓書寧被父親的怒火嚇得臉色一白,下意識地往崇禎身後縮了縮。
崇禎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自己則上前一步,擋在她身前,對著韓仲山不卑不亢地一拱手。
“韓伯父,晚輩趙硯,今日是特來向您提親,求娶書寧的。”
“提親?”韓仲山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指著崇禎,厲聲嗬斥:
“你也有臉說提親?我問你,你的媒人何在?你的聘禮何在?自古婚姻大事,皆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這般無媒苟合,私自上門,與那強搶民女的山賊有何區彆?這是對我韓家的羞辱!是對我百年書香門第的踐踏!”
這番話說得聲色俱厲,占儘了禮法與道義的製高點。
對文人世家而言,臉麵比天大,姓趙的這種“拐走”人家女兒再上門的行為,在他們看來,是最大的侮辱。
韓仲山打定主意,今日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有多少錢,都絕不能讓他得逞!
否則,韓家的名聲就徹底毀了!
然而,麵對他的雷霆之怒,崇禎卻笑了:“韓伯父息怒。”
崇禎的笑容雲淡風輕:“晚輩既是真心求娶,自然懂得規矩,媒妁之言,必不可少。”
韓仲山冷哼一聲:“我倒要看看,襄陽城裡誰敢來給你當這個媒!我告訴你,尋常商賈、地痞流氓之流,可沒資格踏進我韓家的門檻!讀書人最重臉麵,你的媒人若是身份不夠,便是對我韓家的二次羞辱!”
他已經想好了,隻要崇禎請來的媒人身份稍有不及,自己便有足夠的理由將其亂棍打出。
崇禎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悠悠開口,一句話就讓韓仲山愣在了原地。
“不知,當今襄陽知府呂文煥,這個麵子夠不夠大?”
“什麼?襄陽知府?”韓仲山驚疑不定地看著崇禎,眼神不信:“你休要在此大言不慚!呂知府何等身份,豈會為你一介商賈做媒?你當我是三歲孩童嗎?”
崇禎也不與他爭辯,隻是微微一笑:“稍安勿躁,想來……媒人已經在路上了。”
話音剛落,門房管家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聲音都因激動而變了調:
“老……老爺!知……知府大人!知府大人親至!”
韓仲山腦子“嗡”的一聲,徹底懵了。
還真是知府?
這怎麼可能!
不一會兒,身著官服的襄陽知府呂文煥,在韓家大公子韓文遠的陪同下,滿麵春風地走了進來。
他身後還跟著幾個家丁,抬著數個沉甸甸的箱子,上麵都貼著大紅的“囍”字。
這陣仗,分明就是來送聘禮的!
事情還要從半個時辰前說起。
汪應辰親自登門拜訪了襄陽知府,提出要他為一位姓趙的貴人去做媒。
知曉汪應辰的身份,呂知府哪敢有半個“不”字?
自己雖是正四品知府,但在天子近臣麵前,天差地彆,如今有了接近朝中重臣的機會,呂文煥毫不猶豫地應下,當即備上厚禮,親自趕來韓家。
此刻見到了崇禎,卻不知道眼前的趙先生就是當今天子,隻當是汪應辰口中那位“從京城來的皇族宗室”,氣度果然不凡。
“韓兄!”呂知府人未到,笑聲先到,“今日不請自來,是為了一樁天大的喜事啊!”
韓仲山此刻已經完全傻眼了,機械地還禮,結結巴巴地問道:“府尊,您……您這是……”
呂知府哈哈一笑,走到崇禎身邊,恭敬地一拱手:“趙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