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崇禎十七年,秋。
漠北草原,斡難河畔。
秋風蕭瑟,草色枯黃。
這條孕育了無數草原英雄的母親河,此刻正如往常一樣,靜靜地流淌,見證著這片土地上永無止境的弱肉強食。
“駕!駕!彆讓他跑了!”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草原的寧靜,十幾名身穿皮袍、頭戴氈帽的蒙古騎兵,正揮舞著馬鞭,怪叫著追逐前方一個狼狽逃竄的身影。
為首的少年,約莫十五六歲,生得虎背熊腰,滿臉橫肉,一雙細長的眼睛裡閃爍著殘忍與興奮的光芒。
他胯下是一匹神駿的黑馬,手中的彎刀在陽光下反射著寒光。
他便是乞顏部首領八哩丹的兒子,也是蒙古曆史上第一位大汗合不勒汗的孫子,孛兒隻斤·也速該成吉思汗鐵木真的父親)。
在這片斡難河流域,也速該就是名副其實的“太子爺”。
“鐵木真兀格!你跑啊!你再跑啊!”
也速該一邊抽打著馬匹,一邊放聲大笑:“你不是塔塔兒部的勇士嗎?怎麼像條喪家之犬一樣夾著尾巴逃命?”
前方那個身影,正是塔塔兒部首領之子,鐵木真兀格。
塔塔兒部與乞顏部乃是世仇,雙方互相攻伐多年,結下了血海深仇。
今日鐵木真兀格落單外出狩獵,不幸被也速該帶著親衛撞上,自然是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
鐵木真兀格的馬匹終究不如也速該的神駿,很快便體力不支,速度慢了下來。
“著!”
也速該看準時機,手中套馬索猛地擲出,精準地套住了鐵木真兀格的脖子。
隨著他用力一拉,鐵木真兀格慘叫一聲,重重地摔下馬來,在草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滿身是泥。
“跑啊!繼續跑啊!”
也速該跳下馬,幾步衝上前,一腳踩在鐵木真兀格的胸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中滿是戲謔。
“怎麼樣?服不服?隻要你像狗一樣叫三聲,喊我一聲爺爺,我就考慮放你一條生路。”
鐵木真兀格雖然落敗,但骨子裡那股草原狼的狠勁還在,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惡狠狠地盯著也速該:
“呸!也速該,你這頭蠢豬!今日我落在你手裡,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想讓我求饒?做夢!我遲早有一天會殺了你,用你的頭蓋骨當酒碗!”
“好!有種!”
也速該勃然大怒,眼中殺機畢露:“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成全你!來人,把他給我……”
“轟隆隆!”
當也速該準備痛下殺手之際,大地突然震顫起來。
一陣比剛才更加整齊、更加沉悶的馬蹄聲從遠方傳來。
那聲音不像是雜亂的草原部落騎兵,倒像是一支訓練有素的鐵軍。
眾人下意識地轉頭望去。
隻見地平線上,一支約莫數百人的精銳騎兵,如同一堵移動的鐵牆,向這邊緩緩壓來。
他們清一色身披製作精良的宋式鐵甲,頭戴鳳翅盔,胯下戰馬高大雄壯。
最引人注目的,是隊伍最前方那一杆迎風招展的巨大紅旗,旗上繡著一個金色的、鬥大的漢字“宋”!
是宋軍!
在這漠北草原深處,居然出現了如此規模的宋軍正規軍!
也速該的親衛們頓時一陣騷動,常年在草原上討生活,他們本能地對這種強大的軍事力量感到畏懼。
唯獨也速該,不僅沒有害怕,反而皺起了眉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這裡是乞顏部的地盤,這些南蠻子的軍隊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宋軍騎兵在距離他們百步開外停下,動作整齊劃一,沒有一絲雜音,那種肅殺之氣令人窒息。
隊伍分開,一員中年將領策馬而出。
他麵容剛毅,頜下留著短須,目光如電,身上散發著一種久經沙場的鐵血氣息。
正是大宋遼東承宣使,楊再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