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崇禎閉上眼,胸口劇烈起伏。
這就全對上了。
不是賭徒輸紅了眼,而是一個父親絕望的複仇!
“可是……”崇禎猛地睜開眼,目光如炬:“範致虛雖然護短,但他畢竟是朝廷的封疆大吏,為了掩蓋兒子的醜事,他就敢動用整個陝西官場的力量,編造如此彌天大謊?甚至不惜構陷一名正三品的武將叛國?”
這風險太大了,在官場邏輯裡,死個兒子雖然痛,但不至於要把老子的烏紗帽和九族都搭進去賭。
沈安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恐懼的神色。
“陛下,您太不了解現在的陝西了……或者說,您太不了解現在的範致虛了。”
“範寅之死,隻是個引子,範致虛真正怕的,是李將軍把他在陝西做的那些事,捅到天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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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心中一沉:“他在陝西,還做了什麼?”
“土皇帝!”沈安吐出了三個字。
“陛下,您可知道,陝西百姓現在的賦稅交到了哪一年?”
崇禎皺眉:“朕去年才下旨,減免西北賦稅,休養生息。”
“那是朝廷的旨意,出不了潼關!”
沈安悲憤道:“在陝西,範致虛的話才是聖旨!他私自加征‘練餉’、‘剿餉’、‘常例錢’……百姓的稅,已經預征到了崇禎三十年!”
“不僅如此,凡是陝西的官員,上至知府,下至縣令,若是不給範家送禮,不拜入範大人的門下,不出三月,必被彈劾罷官,甚至莫名暴斃,現在的陝西官場,隻知有範巡撫,不知有當今聖上啊!”
崇禎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好一個範致虛……好一個隻知有範巡撫!”
這幾年,自己忙著滅金、平蒙、收複燕雲,一直采取“安撫西北”的策略,對範致虛不僅沒有削權,反而恩寵有加。
可崇禎萬萬沒想到,人是會變的。
權力的腐蝕,比歲月更可怕,那個曾經誓死抗金的忠臣,在長期的不受監管和絕對權力下,已經蛻變成了一個恐怖的怪物。
“範致虛在陝西一手遮天,朕信!”
崇禎轉過身,死死盯著沈安,問出了那個讓他最感到不安的問題。
“但禦史台的監察禦史呢?皇城司的坐探呢?他們是朕的耳目,是朕的鷹犬!為什麼他們發回來的奏報,也是在幫範致虛圓謊?!”
如果說範致虛爛了,那是局部壞死。
但如果連禦史台和皇城司都爛了,那就是大宋的神經係統出了問題!
沈安苦笑一聲,牽動了傷口,疼得冷汗直流。
“陛下,有錢能使鬼推磨,範致虛壟斷了西北的茶馬互市,又私下倒賣軍火給西夏,他富可敵國啊!那些去查案的禦史,剛進潼關,幾十萬兩銀票就送到了床頭,不收?那就彆想活著走出秦嶺。”
“至於皇城司……”沈安眼中閃過一絲痛楚:“負責陝西情報的皇城司上官……早就成了範家的座上賓,還把女兒嫁給了範致虛的長子做妾。”
“陛下,這早已不是一個案子,而是一張網!一張大得能把天都遮住的黑網!”
“小臣之所以能活著見到陛下,是因為小臣是個孤兒,無牽無掛,又一直負責外勤,不在此網之中,臣一路從陝西逃回京師,勉強撿回這條命來告訴陛下一聲……”
說完這最後一句,沈安終於支撐不住,頭一歪,暈死了過去。
“太醫!救人!無論如何要救活他!”崇禎沉聲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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