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百多名哥薩克騎兵,果然如使者所言,個個高大威猛,胡須滿麵,腰佩彎刀,背負火槍。
但當他們見到德勝門外嚴陣以待的三千大清鐵騎時,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相比之下,清軍騎兵裝備更為精良,陣型更為整齊,尤其是那數十門紅衣大炮,炮口黑洞洞地指向天空,令這些哥薩克老兵也心生寒意。
第十日,羅刹使團正使費舍爾,率領主要官員進入北京城。
他們走的是正陽門,經棋盤街,過天安門,一路所見,商鋪林立,人口稠密,街道整潔,秩序井然。
這與他們一路經過的西伯利亞荒原,形成鮮明對比。
費舍爾心中暗驚:這個東方大清國,遠比沙皇陛下想象的更為富庶強盛。
使團被安排在會同館下榻。
當晚,理藩院設宴款待,但菜肴雖豐,卻無人吟詩作賦。
費舍爾幾次試圖用拉丁語與中方官員交談,發現對方不僅懂拉丁語,對歐洲地理、曆史也了如指掌,甚至知道他俄國沙皇與波蘭、瑞典的戰爭。這讓他更加警惕。
與此同時,康熙帝在宮中召集重臣,做最後的部署。
他身穿便服,在南書房內,對著巨幅地圖,緩緩道:尼布楚、雅克薩,隻是開始。朕要的是整個黑龍江流域。但朕要名正言順地得到它。談判桌上,要讓戈洛文明白,退出,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李光地指著地圖道:皇上,尼布楚城位於石勒喀河與尼布楚河交彙處,地勢險要,若羅刹國肯退,此地當設重兵。雅克薩位於黑龍江上遊,亦需築城永戍。如此,則黑龍江中下遊,儘入我朝版圖。
康熙點頭:所言極是。朕已命薩布素在璦琿築城,作為前線基地。墨爾根築城,為補給中轉站。待談判結束,無論成敗,大軍即刻北上。朕要讓黑龍江的水,見證我大清的旗幟!
高士奇遞上剛剛寫就的《討羅刹檄文》,康熙讀罷,拍案道:
羅刹竊據我疆土,屠戮我邊民,罪在不赦。今朕親提天兵,犁庭掃穴,永絕邊患!這幾句,朕尤其喜歡。傳令下去,將此檄文,譯成滿、蒙、藏、回諸文,傳檄整個蒙古高原與西域。要讓所有藩部都知道,朕保護他們的決心!
是夜,康熙獨坐養心殿,殿內燃著龍涎香,青煙嫋嫋。
康熙鋪開宣紙,寫下四個大字:北疆永固。
窗外,月光如水,灑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泛起一片銀光。
一陣寒風吹過,發出了哨響聲。
康熙又想起來那個地下長眠的人。
容若魂魄有知,當會填一闋新的《飲水詞》。
隻可惜,人間已無納蘭容若,唯有他的詞,還在風中傳唱:
非關癖愛輕模樣,冷處偏佳。
彆有根芽,不是人間富貴花。
謝娘彆後誰能惜,漂泊天涯。
寒月悲笳,萬裡西風瀚海沙。
容若故去,大清再無詞人!
康熙下了詔令,元宵節夜宴,召見羅刹使臣費舍爾。
欽天監內,南懷仁聞聽俄羅斯人來了,不禁有些悵然。
這時候,明珠來到了欽天監。
一番交談,南懷仁明白了明珠的心思。
“明相,這件事,皇上.......”
明珠嗬嗬一笑:“南懷仁先生,老夫與皇上的關係您還不了解嗎?”
南懷仁來大清數十年,自然知道明珠與康熙的關係。
於是點點頭:“也罷,那我就去會一會這個費舍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