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將戈洛文的信件內容公之於眾,一時間,朝堂之上議論紛紛。
“皇上!羅刹人狼子野心,狡詐無比!雅克薩之圍剛解,戈洛文說好了來京城,卻讓我大清派使者前去俄羅斯和談,他們搖尾乞憐,此必是緩兵之計,斷不可信!”率先出班的是高士奇,他主張繼續在邊境保持軍事高壓。
“臣附議!與蠻夷談判,無異於與虎謀皮,不如再發大軍,將羅刹勢力徹底逐出黑龍江流域!”
“臣附議!”
“臣附議!”
大清兩勝雅克薩的羅刹軍,因此大清的官員們,都認為羅刹僅是蠻夷,稱之為胡虜,都是提高了他們的名聲。
大多數的人,都支持再戰俄羅斯。
支持高士奇的聲音此起彼伏,而康熙的目光,則落在了兩位內閣大學士的身上——索額圖和明珠。
索額圖,赫舍裡氏,國之柱石,康熙的親信。
他身形魁梧,麵容剛毅,此刻出班奏道:“皇上,臣以為,談,未嘗不可。”
此言一出,朝堂頓時安靜下來。
索額圖沉聲道:
“皇上,我大清如今之首要心腹大患,並非遠在天邊的羅刹國,而是近在眼前的準噶爾噶爾丹!
此人雄才大略,統一漠西,野心勃勃,時刻覬覦著喀爾喀,甚至窺伺中原。若能與羅刹議和,劃定東北邊界,使之安穩,我大清便可騰出手來,集中全力對付噶爾丹。此乃‘安北製西’之策。
戈洛文雖狡詐,但他千裡迢迢而來,必有所求。我們正可利用此機會,以我朝之兵威,在談判桌上取得實利,一勞永逸解決北方邊患。”
康熙微微頷首,索額圖的分析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
就在此時,大學士納蘭明珠,款步出列。
明珠風度翩翩,麵帶微笑,聲音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尖銳。
“索相此言,看似老成謀國,實則不妥,不妥啊。”明珠搖了搖頭,“皇上,戈洛文邀約於色楞格斯克,此地深入漠北,遠離我大清腹地,勞師遠征,耗費國帑無數。如今國庫因平三藩、收台灣,尚未完全充裕,何必為一場虛無縹緲的談判,靡費至此?”
他話鋒一轉,矛頭直指索額圖:
“再者,羅刹人何等身份,竟要我朝派出大學士級彆的重臣親往?豈不是抬高了他們,貶低了我天朝的威儀?依臣之見,隻需派一理藩院郎中,攜皇上敕令,前往申飭即可。若他們真心求和,自會派人前來京城朝覲。何須我等屈尊就駕?”
明珠的話,引來不少附和之聲。
他與索額圖素來不睦,朝中人儘皆知。
此刻他反對,既有政治考量,也夾雜著私人恩怨。
他見康熙對索額圖的提議頗為心動,心中更是不忿,決心要攪黃此事,不讓索額圖撈到這份天大的功勞。
索額圖怒視明珠:
“明相此言差矣!兩國交兵,斬使已為不義,如今對方派出全權大臣,我朝若隻派一小小郎中,豈不令天下恥笑我大清無人,怯於談判?此非國體,更是示弱!若因此激怒羅刹,使之與噶爾丹合流,則我北疆將兩麵受敵,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