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夕陽給官道鋪上一層黯淡的金紅。
鏢頭勒住馬,指向前方掩映在樹林中的村落輪廓:“天快黑了,今晚就在前麵的村子落腳休整。”
隊伍裡響起幾聲應和,走了大半天,鏢師們都有些疲憊。
然而,隨著鏢隊逐漸靠近,一種不同尋常的寂靜籠罩過來。
本該是炊煙嫋嫋、雞犬相聞的傍晚時分,村口卻聽不到半點人聲,連一聲狗叫都沒有。
一個年輕鏢師忍不住嘀咕:“頭兒,這村子……是不是有點太安靜了?”
鏢頭皺緊眉頭,常年行走江湖的經驗讓他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但他還是揮了揮手:“進去看看情況,都打起精神來!”
隊伍緩緩駛入村子,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街道上空無一人,隻有風吹過破舊門窗發出嗚咽的聲音。
隊伍緩緩駛入村口,泥土路上看不到一個腳印,兩側的農家院門大多虛掩著,卻聽不到半點聲響。
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混合了塵土和某種難以言喻的陰冷氣息。
“頭兒,這地方有點邪門啊。”一個年輕鏢師忍不住壓低聲音,手已經按在了刀柄上。
林淵目光掃過周圍,眉頭微蹙,心中掠過一絲沉重。
這種荒涼破敗的景象,他在下山途中並非第一次預想,世道紛亂,生靈塗炭,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快親眼見到。
江籬也收起了平日的跳脫,小臉繃著,眼神警惕地四處打量。
他們繼續往村子深處走,很快就在一間敞開門的屋子前發現了第一具屍體。
那是一個老者,癱倒在門檻上,眼睛瞪得極大,臉上凝固著極度的驚恐,仿佛死前看到了什麼無法想象的恐怖事物。
但他的身上,沒有任何明顯的傷口。
“老天爺!”有鏢師驚呼出聲,臉色煞白。
緊接著,他們在村子的各處發現了更多的屍體,男女老少都有,死狀幾乎一模一樣——表情驚駭欲絕,身體卻完好無損。
屍體已經僵硬冰冷,顯然已經死去有一段時間了。
整個村子,仿佛在一瞬間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奪去了所有生機,隻留下凝固的恐懼和死寂。
鏢頭臉色鐵青,握緊了腰間的砍刀:“不對勁!太不對勁了!這村子怕是鬨了邪祟!”
幾個年輕鏢師已經嚇得腿軟,緊緊靠在一起,驚恐地望著四周的陰影。
林淵走到一具屍體旁蹲下,仔細檢查了一下,確認沒有外傷,也沒有中毒的跡象。
他站起身,看向江籬,兩人眼中都流露出一絲凝重。
江籬輕輕吸了吸鼻子,低聲道:“空氣裡有股很淡的陰煞氣,而且好像越來越濃了。”
林淵點了點頭,他也能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冰冷的力場正籠罩著整個村莊,讓人從心底裡發寒。
這不是普通的強盜屠村,更像是什麼邪異的術法所為。
天色徹底沉了下來,最後一抹殘陽隱沒,夜幕如同巨大的黑布,緩緩籠罩下來。
鏢頭勒住韁繩,打了個手勢,沉聲道:“不對勁,先退出去,在村外過夜。”
然而,當他們調轉馬頭,試圖沿著來路返回時,卻發現無論怎麼走,眼前的景象都毫無變化,仿佛被無形的牆壁困在了原地。
試了幾次,隊伍始終在村口附近打轉,無法離開。
“頭兒,我們好像……出不去了!”一個年輕鏢師的聲音帶著顫抖。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隊伍中蔓延開來。
鏢頭的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握著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就在這時,一陣陰冷的風憑空刮過,帶著嗚咽般的聲響。
村子的陰影裡,開始有模糊的身影緩緩浮現。
它們形態各異,都保持著死前的姿態,漫無目的地飄蕩著。
一個披頭散發的女鬼,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鏢隊,向著這邊緩緩飄來。
“鬼!鬼啊!”距離最近的一個年輕鏢師嚇得魂飛魄散,發出一聲尖叫。
他手忙腳亂地拔出腰間的長劍,想也不想就朝著那女鬼劈砍過去。
長劍毫無阻礙地直接穿過了女鬼半透明的身體,仿佛砍在了空氣上,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這一劍似乎激怒了女鬼,它猛地轉過頭,空洞的眼眶對準了那年輕鏢師。
女鬼伸出虛幻的手臂,一把抓住了鏢師的胳膊,猛地向後一拖。
鏢師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整個人就被拖進了旁邊一間房屋的陰暗角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