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陰暗,黴腐的氣息鑽入鼻腔,令人作嘔。
角落裡堆積的柴火上,甚至長出了青黑色的菌菇。
蒼子文背靠著濕冷的牆壁,腹中空空,心中隻剩一片冰涼的絕望。
他從未想過,自己堂堂雲竹宗的內門弟子,竟會因為幾塊賣相詭異的點心,淪為階下囚。
現在,他隻求林淵他們不要衝動。
千萬彆來救他。
隻要大家還安全,自己受這點罪,不算什麼。
正在他心念紛亂之際,柴房那扇破舊的木門,發出“吱呀”一聲刺耳的摩擦聲,被推開了。
一道光猛地刺了進來。
蒼子文下意識抬手遮眼。
“師兄,你還好吧?”
一個清脆又熟悉的聲音響起。
蒼子文猛地放下手臂,看清來人後,眼中先是狂喜,隨即化為驚駭。
“江姑娘?你怎麼也……”
“來救你啊。”
江籬提著那個食盒,臉上依舊掛著那副人畜無害的笑容,走了進來。
但在她身後,護衛隊長的臉黑得像是鍋底。
“廢什麼話!都給老子在裡麵待著!”
護衛隊長粗暴地將江籬推進來,然後“哐當”一聲,鎖上了門。
蒼子文徹底懵了:“你……你不是來救我的嗎?怎麼自己也被關進來了?”
江籬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無奈地攤手:“那些人不講道理,我當著他們的麵把點心吃了,一點事都沒有,可他們還是把我抓了進來,說要等那個叫小五的護衛徹底好了才放人。”
蒼子文一顆心沉到了穀底:“那……那現在怎麼辦?”
“等。”
江籬的回答隻有一個字,她的眼神掃過柴房的門鎖和牆壁結構,笑容裡多了一絲莫名的意味。
“林淵他們,不會讓我們等太久的。”
……
破屋之內。
空氣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楓無赦緊鎖眉頭,在屋內來回踱步:“天都快黑透了,子文和江姑娘都還沒回來,將軍府那邊,怕是鐵了心要扣人了!”
氣氛,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再去一次。”
一個聲音打破了死寂,堅定,且帶著一絲冰冷的決然。
是嵐硯秋。
她站了起來,臉上再無之前的急躁與不服,隻剩下一片沉靜,那是風暴來臨前的沉靜。
“蒼師兄的路子,太文雅。”
“江籬的路子,太新奇。”
她看著眾人,一字一頓,聲音不大,卻字字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對付秦蒼那種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軍人,就得用軍人的法子。”
蒼浩抬眼看她:“你想怎麼做?”
嵐硯秋沒有回答。
她徑直走向牆角,握住了那柄陪伴她多年的大刀。
刀柄的冰冷觸感,讓她沸騰的血液漸漸平息。
她將大刀往肩上一扛,整個人的氣勢驟然一變。
眼神,就是出鞘的刀鋒。
“我去叫門。”
“什麼?!”
所有人都被她這瘋狂的念頭震住了。
“你瘋了!”蒼浩第一個跳起來,“秦蒼是什麼人?那是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軍神!你扛著刀去他家門口,跟送死有什麼區彆?”
“我不找他。”
嵐硯秋的語氣平靜得可怕。
“我挑戰他的親衛。”
“我就在他家門口,一個一個地打。打到他所有手下都躺下,打到他秦蒼,不得不出來見我!”
這個法子,簡單。
粗暴。
直接。
也危險到了極致。
“不行!”楓無赦斷然拒絕,“將軍府的親衛,個個都是軍中精銳,以一敵百的好手,你一個人怎麼可能……”
“打不過,也得打!”
嵐硯秋的眼神沒有絲毫動搖,反而燃燒起熊熊戰意。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再等下去,等來的隻會是六皇子的天羅地網!”
“與其窩囊地被抓住砍頭,不如轟轟烈烈地,去敲開那扇門!”
話音落下,她不再看任何人,扛著刀,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破屋。
那背影,決絕得像一去不回的壯士。
“嵐姑娘!”
楓無赦伸手欲攔,卻被林淵按住了肩膀。
“讓她去吧。”林淵的聲音很輕,但異常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