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內,隨著一眾附逆官員被如狼似虎的鎮國軍甲士拖走,哭嚎聲與求饒聲漸漸遠去,大殿裡終於恢複了令人窒息的安靜。
剩下的官員們一個個低著頭,噤若寒蟬,連呼吸都刻意放緩,生怕發出一點聲音,引來那位年輕皇子和旁邊那位殺神將軍的注意。
“國庫……空了?”
楓無赦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柄重錘,狠狠地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他剛剛建立起來的一點威勢和信心,被戶部尚書這句絕望的哭訴,給擊得粉碎。
他身形晃了晃,眼前一陣發黑,幾乎要站立不穩。
贏了。
他贏了六哥,贏了這場慘烈的皇位之爭。
可贏來的,又是什麼?
一個被掏空了國庫,民生凋敝,百廢待興的爛攤子。
一個內憂外患,風雨飄搖的破敗王朝。
沒錢,怎麼賑濟城外那些食不果腹的災民?
沒錢,怎麼犒賞浴血奮戰的三軍將士?
沒錢,怎麼安撫那些在動亂中惶惶不可終日的百姓?
他這個勝利者,此刻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他娘的,這比我的酒葫蘆還乾淨!”殿角,蒼浩咂了咂嘴,小聲地跟旁邊的江籬嘀咕,“楓小子這開局就是地獄難度啊。”
江籬也皺起了好看的眉頭,小聲嘟囔著:“國庫空了?那豈不是連買好食材的錢都沒了?我的新菜譜……”
就在楓無赦心神激蕩,一口氣堵在胸口,幾乎要支撐不住倒下的時候,一隻溫熱有力的手,輕輕扶住了他的胳膊。
是林淵。
“殿下。”
林淵的聲音很平靜,不帶任何情緒,卻像一股清冽的泉水,注入了楓無赦焦躁混亂的內心。
楓無赦回頭,看到了林淵那雙清澈而堅定的眼睛。
“錢沒了,可以再掙。城破了,可以再建。”林淵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但若是讓幽魂殿的圖謀得逞,那我們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了。”
“當務之急,是玄天宗!”
這番話,如同當頭棒喝,讓楓無赦瞬間清醒了過來。
是啊。
他現在還不是悲觀絕望的時候。
最大的威脅,幽魂殿,還像一頭潛伏在暗處的毒蛇,隨時準備著發出致命一擊。
他深吸一口氣,重新站直了身體,眼神也恢複了往日的堅毅與沉穩。
他對著林淵,重重地點了點頭。
“林兄,多謝。”
他再次看向階下百官,聲音雖然還有些沙啞,卻已經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國庫雖空,但人心未死!傳我令,所有查抄逆黨所得,除部分證據保留外,其餘金銀財物,儘數充入國庫,優先用於軍餉發放與城外災民的賑濟!”
“另外,立刻昭告天下,減免今年所有苛捐雜稅!開倉放糧!”
“我要讓這天下的百姓知道,我秋瞑國,還沒亡!”
……
幾天後,瘸腿王的破屋子。
楓無赦派人送來了最新的情報,還有一封用皇家專用飛鷹傳書,從雲竹宗送回來的,由新任宗主陳青崖親筆書寫的拜山信函。
“玄天宗近期確實有異動。”楓無赦指著桌上的情報,對眾人說道,“根據我們安插在玄天宗外門的眼線回報,最近宗內氣氛很緊張,幾個大的長老派係之間,明爭暗鬥得厲害。而且,執法堂的一位長老,姓周,行為很是詭異,經常一個人前往後山的禁地,不知道在搞什麼鬼。”
“看來,楓無業說的沒錯。”林淵摩挲著下巴,“幽魂殿在玄天宗,一定有內應,而且地位不低。”
“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嵐硯秋早就有些迫不及待了,她每天在將軍府練拳揮刀,骨頭都快生鏽了。
“事不宜遲,明日一早就走。”楓無赦說道,“拜山信函已經備好,你們以雲竹宗交流弟子的身份前往,名正言順。我會安排人,給你們偽造好新的身份路引。”
計劃一定,眾人便開始各自準備。
嵐硯秋需要回將軍府,向秦蒼辭行。
當她說明來意時,秦蒼並沒有感到意外。
後院的演武場上,這位戎馬一生的老將軍,隻是靜靜地看著自己這個剛收了沒幾天的徒弟。
“去吧。”他緩緩開口,聲音一如既往地洪亮,“你的戰場,不在這朝堂之上,也不在這深宅大院之中。你的刀,應該去往更廣闊的天地。”
“師父……”嵐硯秋的眼圈有些泛紅。
雖然相處時日不長,但秦蒼對她,卻是真正的傾囊相授,讓她感受到了久違的長輩的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