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沙漠的白晝,是一座無情的熔爐。
烈日懸空,天無片雲,將無窮的光與熱傾倒在這片死寂的黃沙之上。
空氣被燒得扭曲,翻湧著的熱浪模糊了遠方的地平線。
沙地滾燙,每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鐵板上。
林淵一行四人的身影,在這片廣袤沙海中,渺小如蟻。
隊伍的氣氛,死一般沉悶。
蒼子文背著昏迷的嵐硯秋,走在最前。
他的臉色慘白,汗水浸透了衣背,每一步都在沙地上留下一個沉重的腳印。
背負著一個人的重量,在如此酷烈的環境下跋涉,他的靈力和體力都已瀕臨枯竭。
但他依舊咬著牙,一步,再一步,眼神固執地望著前方。
江籬緊跟在他身側,時而遞上水囊,時而用濕潤的手帕,為他擦去額角的汗珠。
她臉上不見了往日的明媚,那雙漂亮的眼眸裡,是與年齡不相稱的沉靜與憂慮。
林淵走在隊末。
他故意落後了幾步,與眾人拉開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體內的傷勢在“幽冥血玉”的滋養下已恢複大半,但沙蠍劇毒帶來的那種腐蝕靈魂的痛楚,仍像陰影般盤踞在識海深處。
他沒有放鬆警惕。
黑色山脈的伏擊,像一根刺,紮在他心頭。
他總覺得,暗中有一雙眼睛在窺視著他們。
這片看似空無一物的沙漠,藏著比黑風暴更致命的危險。
“蒼師兄,換我來背嵐師姐。”林淵追了上去,聲音有些沙啞。
“不用。”蒼子文搖了搖頭,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撐得住。”
他偏頭看了一眼背上那個昏迷中依舊眉頭緊鎖的師妹,眼神裡是化不開的溫柔。
“隻要能救她,彆說隻是背著走,就是要我的命,也行。”
林淵看著他,沒再說話。
他這位溫潤如玉的師兄,對嵐硯秋的感情,恐怕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有多深。
而那個粗線條的師姐,更是渾然不覺。
“前麵有片綠洲!”江籬指向遠處一個模糊的綠點,聲音裡帶著喜悅。
那片綠洲極小,隻有幾棵枯瘦的胡楊,和一個將要乾涸的水潭。
但在這片絕望的黃色中,它就是無價的翡翠。
三人艱難地走到水潭邊,將嵐硯秋小心放下。
蒼子文幾乎是癱倒在地,像離了水的魚一樣劇烈喘息。
江籬用清涼的潭水沾濕手帕,輕柔地敷在嵐硯秋滾燙的額頭。
林淵則走向綠洲邊緣,凡塵眼開啟,目光掃過周圍每一寸沙地。
沙丘的弧度,風吹過的痕跡,一切都顯得很正常。
太正常了。
忽然,他的目光凝固在頭頂不遠處的沙丘脊線上。
那裡,一粒沙子,不自然地滾落了一下。
在沒有風的情況下。
異變陡生!
“咻!咻!咻!”
數十道利箭破空的聲音,從四麵八方炸響!
緊接著,幾十個身影從沙丘之上翻滾而下,他們穿著破爛的皮甲,臉上蒙著黑布,隻露出一雙雙在烈日下依舊閃爍著貪婪與嗜血光芒的眼睛。
他們手中的彎刀與板斧造型猙獰,攪動起漫天黃沙,嘴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嘶吼,如同一群聞到血腥味的鬣狗,直撲過來!
“沙匪!”
蒼子文臉色劇變!
“保護嵐師妹!”
他暴喝一聲,用儘最後的力氣,將九霄雷音旗狠狠摜入地麵!
“驚雷陣,起!”
十幾道青色電蛇從地底竄出,交織成一個搖搖欲墜的雷電護罩!
“嘿,還是個陣法師?”
為首的匪首,是個身材異常高大的獨眼龍,臉上猙獰的刀疤從額頭一直延伸到下巴。
他看著那片稀薄的雷光,疤痕下的嘴角咧開一個殘忍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