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花的湯藥很快熬好。
莎娜端來古樸的石碗,碗中金黃色的藥液粘稠,散發著陽光般的暖香。
“撬開她的嘴。”大長老的聲音沒有起伏。
蒼子文立刻上前,用儘殘存的力氣,才掰開嵐硯秋死死咬住的牙關。
莎娜將滾燙的藥液,一滴不漏地灌入她口中。
藥液入喉,嵐硯秋身體劇顫。
一層金芒從她體內透出,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不正常的潮紅。
下一刻。
“噗——”
一大口漆黑腥臭的血液從她口中噴出,落在地上,竟將堅硬的鐘乳石腐蝕得滋滋作響,冒起黑煙。
蒼子文的呼吸停了。
“在逼出臟腑餘毒。”大長老的聲音很平靜,“毒血吐儘,便無大礙。”
話音剛落,嵐硯秋臉上的潮紅緩緩褪去,呼吸變得平穩悠長,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
“好了。”
大長老點頭,目光卻越過所有人,深深地看了林淵和江籬一眼。
“帶她回去,用泉水擦拭,湯藥內服,七日可愈。”
老人說完,沒有再理會蒼子文語無倫次的感謝,而是拄著權杖,獨自走進了溶洞更深處的黑暗裡,仿佛那黑暗才是他的歸宿。
……
回到帳篷,安頓好嵐硯秋後,莎娜留下藥材,再次警告眾人不要亂走,便轉身離去。
帳篷內的空氣,並未因嵐硯秋的脫險而輕鬆,反而多了一絲說不出的沉重。
“林師弟,江籬姑娘,你們去休息吧。”
蒼子文守在床邊,聲音沙啞,“這裡有我。”
林淵看著他那副模樣,知道勸不動。
他遞過去一顆恢複神魂的丹藥,沒有多言。
蒼子文接過吞下,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嵐硯秋的臉。
林淵與江籬各自尋了個角落坐下,看似在調息,實則都在用眼角的餘光,留意著對方。
夜深了。
帳篷外風聲呼嘯,帳篷內隻剩下蒼子文壓抑的呼吸和嵐硯秋平穩的鼻息。
江籬悄無聲息地挪到林淵身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問:
“你看到了?”
林淵沒有睜眼,隻是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月亮泉下,是封印節點。”
他的聲音很輕,卻讓江籬明亮的眼眸瞬間凝重。
“和我們之前遇到的,是同一種氣息。”
江籬的指尖下意識地蜷縮起來。
“難怪……難怪這裡的沙匪實力增長得那麼詭異,難怪這片綠洲在走向死亡。”
一切都說得通了。
幽魂殿的汙染,正在通過這個節點,像瘟疫一樣侵蝕著這片沙漠。
“大長老和莎娜,應該還不知道。”林淵說。
“他們隻知道水源出了問題,卻不知道問題的根源,是一頭他們根本無法處理的深淵怪物。”江籬的聲音裡透著一絲寒意。
“我們怎麼辦?”她問。
這才是最關鍵的問題。
林淵沉默了片刻。
他睜開眼,黑色的瞳孔在昏暗中,深不見底。
“等。”
他隻說了一個字。
“等嵐師姐醒來,也等一個機會。”
……
接下來的幾天,蒼子文成了最沉默的影子。
他寸步不離。
親手熬藥,用小勺吹涼,再一勺一勺地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