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硯秋身上爆發出的刀意,純粹,霸道,卻又帶著一絲風沙卷動的詭異軌跡,那是她在狂風沙漠苦修兩個月的成果。
刀意不再是死物,而是活的。
王濤臉上的笑容徹底凝固,眼神深處是壓抑不住的驚駭。
他從未感受過如此奇特的刀意,沉重如山,卻又靈動如風,仿佛下一刻,自己的脖子就會被無形的風沙割斷。
這是個硬茬子,一個他絕對惹不起的硬茬子!
可眾目睽睽之下,驚濤門少門主的麵子,比他的命還重要。
“好膽!”王濤強行壓下心悸,色厲內荏地喝道,“在我望海城,對驚濤門拔刀?我看你們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他猛地一揮手。
身後那幾個被刀意震退的隨從,立刻硬著頭皮重新圍攏,紛紛拔劍,劍尖的寒芒直指二女。
街邊的攤販和路人早已遠遠退開,圍成一個大圈,伸長了脖子,準備看一場血濺五步的好戲。
“動手又如何?”
嵐硯秋將那柄巨大的裂山刀緩緩抽出,寬厚的刀身斜指地麵,冷聲道:“再聒噪一句,你的舌頭就不用留著吃飯了。”
那股毫不掩飾的凜冽殺氣,讓王濤的眼皮狂跳。
他真敢動手!
“你敢!我爹是驚濤門主王驚龍!你動我一根汗毛試試!”他隻能抬出自己最大的靠山。
就在這時。
街角一家茶樓的二樓,臨窗而坐的林淵,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他的眉頭微皺。
他本想讓嵐師姐自己處理,用這場衝突來檢驗她在沙漠中的修行成果。
但現在,他改變主意了。
因為他看到一個身影,一個他絕不想在這裡看到的身影,正從人群中擠了過來。
那個胖子。
金寶。
他捧著一串紅彤彤的糖葫蘆,哼著不成調的小曲,那張堆滿肥肉的臉上,掛著無比誇張的驚喜。
“哎呀呀,這不是嵐姑娘和江籬姑娘嗎?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他出現的時機,精準得像是用尺子量過。
“又是你這死胖子!”嵐硯秋看到他,眉頭緊鎖,語氣不善。
金寶卻毫不在意,他幾步湊上前,先是誇張地看了一眼劍拔弩張的驚濤門眾人,然後又看了一眼嵐硯秋手中的裂山刀。
他那雙被肥肉擠成縫的小眼睛,不經意地朝林淵所在茶樓的方向瞥了一眼,閃過一抹戲謔。
林淵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他在挑釁。
“哎喲,這是怎麼了?大家有話好好說,和氣生財,和氣生財嘛!”
金寶一邊說著,一邊用自己那肥碩得不成比例的身體,強行擠到了嵐硯秋和王濤的中間,像一座移動的肉山,將雙方的視線隔開。
他對著王濤,拱了拱那雙肉乎乎的手,臉上的笑容謙卑到了骨子裡:“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王少爺吧?久仰久仰!小人金寶,一介行商。這兩位姑娘是我的朋友,年輕不懂事,若有得罪,我替她們給您賠不是。”
王濤本就騎虎難下,見有人遞來台階,臉色稍緩,冷哼一聲:“你朋友?你朋友的脾氣可真不小。”
“誤會,天大的誤會!”金寶連連擺手,將手中的糖葫蘆遞到王濤麵前,“王少爺,您消消氣。這串‘冰晶糖葫蘆’,是望海城一絕,您嘗嘗,去去火。”
他這副低聲下氣的姿態,讓王濤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就在王濤伸手欲接的瞬間,金寶腳下忽然“一滑”。
“哎喲!”
他那幾百斤的體重,攜著一股惡風,結結實實地撞進了王濤懷裡。
王濤被撞得氣血翻湧,一個踉蹌,險些當場吐血。
而金寶手中的那串糖葫蘆,也精準無比地,糊了他滿臉。
黏糊糊的糖漿,混著山楂的酸甜,將王濤那張還算英俊的臉,變成了一副滑稽的油彩畫。
“你!”王濤勃然大怒,一把推開金寶。
就在他怒火攻心,即將下令動手的刹那。
茶樓上的林淵,瞳孔微微一縮。
他看到,街道的另一頭,一夥氣息更加凶悍的修士,正大步流星地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