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寶將眾人安頓在聽濤苑後,便如一滴水融入大海,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隻留下了一句話。
“安心住下,好吃好喝,千萬彆亂跑。”
“這龍宮的水,深著呢。”
偌大的珊瑚宮殿,瞬間隻剩下了林淵四人。
“這死胖子,又在搞什麼鬼?”
嵐硯秋將裂山刀重重往牆角一放,發出一聲悶響,她一屁股坐在由整塊軟玉雕琢而成的椅子上,滿臉不爽。
“他不是在搞鬼。”
林淵走到窗邊,目光穿過琉璃窗,落在外麵那些巡邏而過,神情肅穆的蝦兵蟹將身上,眼神幽深。
“他是在避嫌。”
“或者說,是在撇清關係。”
“撇清關係?”
蒼子文心念電轉,瞬間領會了林淵的意思,他的臉色凝重起來。
“師弟是說,他把我們帶進來,就是為了讓我們替他……去趟這趟渾水?”
“八九不離十。”林淵點頭。
這個金寶,心思縝密如妖。
他一路之上,看似無意地透露龍宮情報,挑起望海城的幫派火拚,再到亮出龍宮客卿的身份,將他們“順理成章”地帶進來。
每一步,都像是在棋盤上落子,精準而狠辣。
他將林淵等人,當成了一枚投入這潭死水中的石子。
目的,就是要看這潭水,到底能被攪得多渾。
“他娘的!我就知道這胖子沒安好心!”
嵐硯秋氣得一拍桌子,那張堅硬的玉石桌案,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
“等他回來,我非把他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你打不過他。”
江籬在一旁,正好奇地啃著一隻不知名的發光海星,聞言慢悠悠地補了一刀,聲音含混不清。
嵐硯秋的怒火瞬間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
她憋了半天,最終隻能憤憤地坐下,生起了悶氣。
“現在怎麼辦?我們總不能真就一直待在這裡等死吧?”她問道。
“等。”
林淵吐出一個字。
“又等?”嵐硯秋的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海蟹。
“我們現在對龍宮內部的情況,一無所知。敵暗我明,貿然行動,隻會落入彆人的圈套。”
林淵的目光掃過眾人,聲音沉靜有力。
“那個胖子想讓我們當棋子,攪亂渾水。那我們就順著他的意,但怎麼攪,什麼時候攪,得由我們自己說了算。”
他伸出兩根手指。
“當務之急,是弄清楚兩件事。”
“第一,龍宮內部,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個老龜丞相口中,龍王‘身體抱恙’,背後藏著什麼秘密。”
“第二,封印節點,也就是他們口中的‘定海神珠’,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蒼子文聞言,立刻會意。
他走到宮殿的中央,盤膝坐下,將那麵已經染上了一層土黃光暈的九霄雷音旗,輕輕放在膝上。
“我來試試。”
他閉上雙眼,神魂之力順著陣旗,如無形的觸須,悄無聲息地,朝著宮殿下方的地脈,探查而去。
這一次,他沒有布置任何攻擊或防禦陣法,而是用一種最溫和,最不引人注意的方式,將自己的神識偽裝成一縷普通的水行靈氣,融入這片天地。
他的神魂,像一滴水落入了大海。
然而片刻之後,蒼子文猛地睜開眼!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冷汗,身體甚至在微微顫抖。
“怎麼樣,師兄?”嵐硯秋立刻緊張地追問。
“很糟糕。”
蒼子文的聲音,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顫栗。
“我感覺到了。就在這片宮殿的正下方,有一股龐大到難以想象的水行能量,正在以一種極不穩定的狀態,瘋狂地暴走。”
“它就像一個……一個即將爆炸的水球!”
“外麵有一層更強大的力量,在死死地壓製著它。但那層壓製的力量,正在飛速減弱!”
蒼子文咽了口唾沫,眼中滿是駭然。
“一旦那層力量徹底消失,下麵那個‘水球’就會瞬間引爆!到時候,彆說這座龍宮,恐怕方圓千裡的海域都會被夷為平地!”
這番描述,讓在場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穀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