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無赦和陳青崖沒有多留，囑咐林淵好生休養後便離開了。
營帳內再次安靜下來，隻剩下林淵四人。
“蘇嶽……那家夥來乾嘛？”嵐硯秋盤腿坐在地上，一邊給自己手臂上的繃帶打了個結實的結，一邊嘀咕道，“他不會是還惦記著毀滅世界吧？”
“應該不會了。”蒼子文搖了搖頭，溫和地說道，“我之前見過他，他和他的人在幫忙救治傷員，很儘力。他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樣了。”
江籬在一旁削著一個靈果，聞言抬頭看了林淵一眼，沒說話。
沒過多久，帳簾被掀開，一道身形消瘦，麵容滄桑的身影走了進來。
正是蘇嶽。
他換上了一身乾淨的灰色布衣，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再也看不到往日的瘋狂與偏執，隻剩下一片平靜。
他看到林淵，腳步頓了一下，然後走到床邊，沉默地站著，似乎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營帳內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還是林淵先打破了沉默：“坐吧。”
蘇嶽依言在旁邊的木凳上坐下，他看著林淵，嘴唇動了動，最終隻是沙啞地吐出兩個字：“謝謝。”
林淵知道他謝的是什麼。
謝自己在最後關頭點醒了他，也謝自己沒有對他趕儘殺絕。
“不用。”林淵搖了搖頭，“你救了很多人，也算扯平了。”
蘇嶽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裡充滿了苦澀：“我手上沾了那麼多無辜者的血，這點功勞又算得了什麼？”
他抬起頭，那雙曾經充滿了絕望的眼睛，此刻卻異常的清澈。
“林淵大哥，你說得對，毀滅帶不來希望。”他看著林淵，認真地說道，“我以前錯了，錯得離譜。我以為看透了這世間的黑暗，卻忘了，在最深的黑暗裡，也總會有那麼一絲微光。”
“我看到了。”蘇嶽的目光投向帳外那些忙碌的身影，“我看到那些士兵，為了保護身後的家園，悍不畏死。我看到那些修士，為了守護宗門的榮耀，慷慨赴死。我還看到那些手無寸鐵的平民，在廢墟裡互相攙扶，分享著僅有的一點食物。”
“他們就像你說的，像一粒粒微塵渺小卻堅韌。”
他的聲音很輕，卻讓在場的三人都沉默了。
“我打算走了。”蘇嶽站起身，對著林淵深深地鞠了一躬，“這個世界已經不需要‘塵埃’了。我會解散組織，然後一個人繼續走下去。”
“你不回玄天宗了？”林淵問。
“不回了。”蘇嶽搖了搖頭，臉上卻露出了釋然的微笑，“或許，就這麼走到天涯海角吧。我想去看看，那些散落在世界各個角落的‘微塵’，是如何在廢墟之上重新綻放出生命的光芒。”
說完，他不再停留轉身走出了營帳。
看著他落寞而又堅定的背影，林淵心中五味雜陳。
或許，對於蘇嶽來說，這才是最好的結局。
接下來的幾天，林淵都在營帳中靜養。
鬼帝被滅，幽魂殿覆滅，這場席卷了整個大陸的浩劫終於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