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沒有貿然進入,而是靠在一根斷裂的石柱後,耐心地觀察著。
他就像一個經驗最豐富的獵人,等待著獵物的出現,或者,是另一個獵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十分鐘後,一個佝僂著背的身影,提著一個破舊的籃子,蹣跚著從另一側的陰影裡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看起來超過七十歲的老婦人,滿臉皺紋,皮膚黝黑,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咖哩國傳統服飾。
她走到神像前,顫顫巍巍地放下籃子,從裡麵拿出一些劣質的祭品,嘴裡還念念有詞。
林辰的目光沒有絲毫波動。
他靜靜地看著。
老婦人祭拜完畢,又顫顫巍巍地轉過身,準備離開。
在與林辰藏身處交錯的瞬間,她用本地土語,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今天的月亮,真圓啊。”
林辰依舊沒有動。
老婦人走了兩步,又停下來,自言自語般地再次開口,這次換成了標準的龍國語。
“可惜,雲太厚了。”
這是第一重暗號。
林辰從石柱後走了出來,他沒有靠近,隻是站在五米開外的地方,用同樣標準的龍國語回應道。
“烏雲遮不住皓月。”
老婦人渾濁的眼睛裡,終於透出一點不一樣的情緒。
她繼續向前走,聲音壓得更低。
“長河落日東都城。”
林辰跟在她身後,保持著固定的距離。
“鐵馬金戈入夢來。”
接上最後一句暗號,老婦人的身體明顯一鬆。
她猛地停下腳步,轉過身,動作快得完全不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她的眼神銳利,死死地盯著林辰。
“代號。”
“青龍。”
這兩個字吐出,對麵的“老婦人”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那不是偽裝的,而是發自內心的激動。
她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表情複雜到了極點,有震驚,有狂喜,還有一種終於看到希望的釋然。
“青龍……真的是你?”
她的嗓音都變了,不再是蒼老沙啞,而是清脆的女聲,隻是因為激動而有些發顫。
“是我。安然同誌。”
林辰的稱呼,讓她徹底放下了所有戒備。
“太好了……太好了!”
安然,這位東南戰區的優秀情報偵查員,此刻再也繃不住了,眼眶瞬間就紅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撕掉臉上的假皮,摘掉頭上的假發,露出一張清秀而又憔悴的臉。
長時間的潛伏和精神壓力,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大上幾歲,但那雙眼睛,卻依舊明亮有神。
“情報呢?”林辰開門見山地問。
“安全。”
安然拍了拍自己依舊佝僂的後背,那裡用特殊的材料和手法,偽裝成了一個駝背,裡麵藏著一個微型存儲器。
“那就好。”
林辰點了點頭,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你這身偽裝,也卸了吧,太醜了。”
安然:“……”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這家夥,會不會聊天?
不過,她還是迅速地脫掉了那身寬大的老婆婆衣服,裡麵是一套便於行動的黑色勁裝。
挺拔的身姿,瞬間取代了之前那個佝僂的形象。
“我們怎麼出城?”
安然迅速進入狀態,臉上寫滿了擔憂。
“楚舒勒現在已經全城戒嚴,每個路口都被堵死了,彆說人了,就是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我知道。”
林辰的回答平靜得讓人抓狂。
“你知道?”安然瞪大了眼睛,“你知道還這麼淡定?我們現在是甕中之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