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之眼那灰蒙蒙的封印巨陣如同沉入深海的古碑,將滅世的狂瀾死死鎮住。島嶼的震顫平息了,可人心裡的波瀾,卻剛剛掀起驚濤。鹹腥的海風卷著硫磺與焦糊的餘燼,刮過斷壁殘垣,也刮過林小山沉鬱的臉。他半跪在簡陋的擔架旁,粗糙的大手緊緊包裹著程真冰涼的手指。陳冰剛施完一輪針,額角細汗密布,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急迫:“邪氣是壓住了,可聞仲的雷咒像跗骨之蛆,散宜生的陰毒還盤踞在經脈!尋常藥物隻能吊命,必須找到‘東海鮫人淚’化開雷煞,或是‘歸墟心蓮’拔除陰毒!否則…下一次發作,神仙難救!”
程真躺在擔架上,臉色蒼白如紙,唯有眉心間一抹不祥的淡青若隱若現,那是邪氣反撲的先兆。她昔日健美果敢的身姿,此刻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琉璃。
“鮫人淚?心蓮?”牛全抱著他那個鼓囊囊、被熏得黢黑的背囊,愁眉苦臉地啃著半塊同樣黢黑的燒餅,含混不清地嘟囔,“聽著就不是菜市場能買著的玩意兒…這茫茫大海,上哪兒撈去?胖爺我這身神膘,可經不起海底兩萬裡折騰…”
“撈不著也得撈!”霍去病的聲音如同淬了冰,他站在一塊高聳的焦岩上,玄甲破損處露出猙獰的傷口,鎢龍戟深深插進岩縫,戟尖兀自嗡鳴。他鷹隼般的目光掃過海天相接處翻滾的血色晚霞,最終釘在腰間一枚特製的青銅傳訊符上——那是蘇文玉的緊急聯絡法器。“蘇指揮使!”他幾乎是低吼著接通,“歸墟已封!程真重傷需奇藥!‘西伯’信號何在?那密令…究竟怎麼回事?!”
傳訊符光芒閃爍,蘇文玉清冷中帶著難以掩飾疲憊的聲音傳來:“去病…歸墟封印已由天樞台確認,辛苦。程教官所需之物,據古籍殘卷載,或存於東夷深海‘沉星之淵’附近。‘西伯’信號…如風中殘燭,最後指向東夷海域深處,範圍極廣,坐標…無法精確定位。”她頓了頓,聲音更低了些,“至於密令…通訊靈樞被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古老邪法滲透複製,手法極高明。內鬼…仍在查。”
“滲透複製?”霍去病額頭青筋跳動,五指緊握戟杆,“一句‘仍在查’就完了?文玉,你當時為何…”
“去病!”蘇文玉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罕見的焦躁與無奈,“疑我,於事無補!當務之急是救人、查清‘西伯’!我會調動所有能調動的資源,從海上接應你們!保重!”傳訊符光芒驟熄,留下一片更深的死寂和霍去病鐵青的臉。
林小山默默背起程真,用堅韌的藤蔓將她牢牢縛在自己寬闊的背上,動作輕柔得像對待稀世珍寶。他高大威猛的身軀在殘陽下拉出長長的影子,聲音沉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吵沒用。救真兒,找‘西伯’,都得去東夷。牛全,看看那堆破爛裡還有什麼能用的,弄條筏子出來。陳冰,照顧小宜。”
小宜緊緊攥著胸前溫熱的引靈玨,小臉繃得緊緊的,重重點頭:“小山哥,我能…我能幫忙感應壞東西!”黃石公爺爺消散前的囑托,“守護此界”四個字,沉甸甸地壓在他稚嫩的心頭。
牛全的技術宅之魂在絕境中熊熊燃燒。他指揮著林小山和霍去病,將遺跡中殘破的青銅船骨、巨獸的堅韌皮革、甚至被雷劈得焦黑卻異常堅硬的古木收集起來。他那雙沾滿油汙的胖手翻飛如蝶,各種奇形怪狀的工具叮當作響。
“左舷龍骨!對!那根帶彎的!林老大,搭把手!霍爺,您那戟…當撬棍使使?輕點輕點!這可是上古‘沉淵鐵木’,寶貝啊!”牛全一邊忙活,一邊心疼地看著霍去病用鎢龍戟粗暴地撬動巨木,嘴裡碎碎念,“唉,我的‘璿璣尺’、‘定風盤’全毀在歸墟了…這筏子,湊合吧!希望海龍王看在我這麼虔誠的份上,賞口飯吃,彆掀太大浪…”
三天後,一艘造型怪異卻異常堅固的混合“戰艦”漂浮在墨綠色的海麵上。船身是修補過的青銅骨架蒙著巨獸皮,船帆則是用林小山的備用披風和幾塊巨大的、不知名海獸的翼膜拚接而成,被牛全戲稱為“八寶玲瓏帆”。
航程起初還算平靜。白日裡,天空是詭異的鉛灰色,海水墨綠粘稠,死寂得讓人心頭發毛。夜晚,則有幽藍的磷光在海麵下閃爍,伴隨著若有若無、如同塞壬低語的歌聲,攪得人心神不寧。牛全用僅存的幾個小機關弄了個“自動釣魚機”,結果釣上來的不是長滿骨刺的怪魚,就是纏繞著腐爛海草的骷髏頭,嚇得他差點把寶貝工具箱扔海裡。
“晦氣!真晦氣!”牛全拍著胸口,把一簍子“漁獲”倒回海裡,“這鬼地方,魚都長得這麼不友好!”
航向全靠林小山對“西伯”信號最後指向的模糊記憶和小宜偶爾指出的“感覺不舒服”的靈力異常區域來調整。霍去病大部分時間都沉默地站在船頭,像一尊冰冷的礁石,鎢龍戟始終握在手中,警惕的目光掃視著無邊無際的詭海。他和林小山之間的空氣,因蘇文玉的疑雲而凝滯,偶爾的眼神碰撞,都帶著無聲的較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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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日黃昏,變故突生。
鉛灰色的天空毫無征兆地潑下瓢潑大雨,雨滴竟是詭異的暗紅色,帶著鐵鏽般的腥味。墨綠色的海麵劇烈翻騰,形成無數大大小小、方向混亂的旋渦。狂風撕扯著“八寶玲瓏帆”,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穩住!抓住船舷!”林小山一手死死扣住固定程真擔架的繩索,一手緊握舵杆一根巨大的獸骨),古銅色的臂膀肌肉虯結。
“不行!亂流太強!方向全亂了!”牛全抱著他的“百寶囊”縮在相對安全的船艙角落,看著手裡幾個指針瘋狂亂轉的簡陋羅盤,小臉煞白。
霍去病將鎢龍戟深深插入甲板穩住身形,玄甲在血雨中衝刷得發亮。他銳利的目光穿透雨幕,猛地鎖定右前方:“有東西!不止一個!”
隻見血雨狂濤之中,三艘形製奇詭的巨艦如同幽靈般撕開雨幕,呈品字形包抄而來!船體漆黑,仿佛能吸收光線,船帆破敗不堪,繪著扭曲的、難以名狀的圖騰。最駭人的是船首像——並非尋常的瑞獸,而是三隻形態各異、卻同樣猙獰的巨鳥骨骸,空洞的眼眶裡燃燒著幽綠的磷火!
“是‘鬼鴞船’!”小宜突然尖叫,小手死死抓住陳冰的衣角,胸前的引靈玨微微發燙,“黃石公爺爺記憶裡…它們是給‘海之眼’獻祭活物的爪牙!很壞很壞!”
“弩炮!是煉獄火油!”林小山瞳孔驟縮,看到對方船舷探出黑洞洞的炮口,幽綠的火焰正在凝聚!
“陳冰!護好真兒和小宜!”林小山大吼,“胖子!你的‘破爛’呢?!”
“有有有!”生死關頭,牛全爆發出驚人的敏捷,連滾帶爬撲向船艙一角,掀開油布,露出幾個蒙塵的青銅匣子。“嘗嘗胖爺壓箱底的‘驚雷子’!雖然受潮了可能啞火…老天保佑啊!”他手忙腳亂地擰動機關,將幾個黑乎乎的圓球塞進一個簡陋的投擲器中,用儘吃奶的力氣朝最近的鬼鴞船砸去!
轟!轟隆!
隻有兩個圓球在半空炸開,聲音悶啞,爆開的並非火光,而是大片大片帶著刺鼻辛辣味的墨綠色濃煙和無數細碎的、高速旋轉的青銅碎片!雖然威力大打折扣,卻成功擾亂了對方的視線和陣型,那艘船上的煉獄火油炮明顯歪了,一道幽綠火柱擦著他們的船尾掠過,將海麵點燃!
“乾得漂亮胖子!”林小山趁機猛打舵杆,破爛戰船險之又險地從包圍縫隙中鑽出,借著混亂的洋流和牛全製造的煙霧,亡命奔逃。
後麵鬼鴞船的尖利呼嘯和幽綠炮火緊追不舍。不知逃了多久,直到血雨漸歇,海麵恢複那令人窒息的墨綠死寂,幽靈般的追兵才消失在濃得化不開的海霧深處。
劫後餘生,眾人癱倒在濕漉漉的甲板上,精疲力竭。牛全喘得像破風箱,心有餘悸地摸著胸口:“嚇…嚇死胖爺了…這趟差事…得加錢…加十倍燒雞…”
“彆高興太早。”霍去病冷冷道,目光掃過船尾幾處被火油燎焦的痕跡,“它們隻是暫時退去,這片海…是它們的獵場。”
林小山檢查過程真情況還算穩定後,目光落在牛全腳邊一個扭曲變形的黑色金屬物體上——那是從散宜生處繳獲的玄鳥通訊器,剛才混亂中被牛全當磚頭砸出去擋了一下飛濺的碎片,竟沒完全碎裂。
“胖子,看看這玩意兒還能不能弄出點線索。”林小山將其踢過去。
牛全唉聲歎氣,肉疼地掏出幾件精巧的小工具:“我的‘玲瓏探針’啊…就剩這幾根了…死馬當活馬醫吧!”他小心翼翼地撬開通訊器焦黑的外殼,露出裡麵複雜精密的符文和晶石結構。他屏息凝神,用一根細如發絲的銅線,嘗試連接幾處斷裂的能量節點。
滋滋…啪!
突然,通訊器內部冒出一股刺鼻的白煙,幾個微小的晶石瞬間黯淡碎裂!牛全怪叫一聲:“糟!有自毀…!”
話音未落,那扭曲的屏幕猛地亮起刺目的紅光,浮現出無數瘋狂跳動的、無法理解的扭曲符文,眼看就要徹底爆開!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刹那,瘋狂閃爍的屏幕似乎被某種力量強行乾擾,畫麵猛地一滯!極其短暫的一瞬間,紅光褪去,屏幕上清晰地閃過兩樣東西:
一、一串殘缺的星圖坐標——“巽七,離三,坤未…”後麵部分被亂碼淹沒)。
二、半個線條古樸、卻充滿神秘威嚴的圖騰——一隻展翅欲飛的玄鳥,口中銜著一枚殘缺的圓環!
這畫麵如同驚雷,狠狠劈在霍去病的腦海!
他如遭雷擊,猛地倒退一步,撞在船舷上,鎢龍戟“哐當”一聲砸在甲板!他死死盯著那已經徹底熄滅、化作廢鐵的屏幕殘骸,瞳孔縮成了針尖,臉上血色儘褪,素來剛毅無畏的麵容竟出現了一絲罕見的驚駭與茫然。
他的手,不受控製地、顫抖著摸向自己貼胸收藏的、那枚從不離身的溫潤玉佩——那是蘇文玉贈予他的定情信物,也是她蘇家的家傳之寶!玉佩的紋路,在他指腹下清晰地勾勒著——正是一隻完整的、展翅翱翔的玄鳥,口中銜著一枚完美無缺的玉環!
那屏幕上閃過的半個圖騰…與他玉佩上的圖案,除了殘缺,幾乎一模一樣!
海風死寂,濃霧如牆。破爛的戰船在墨綠色的詭海上隨波起伏,甲板上隻剩下粗重的喘息和霍去病指間玉佩冰冷的觸感。那半個玄鳥銜環的圖騰,如同一個冰冷的烙印,死死烙在每個人心頭。
散宜生…蘇文玉…“西伯”…
這重重迷霧之下,究竟藏著怎樣驚天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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