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絮的眼神,從最初的驚恐、焦急,一點點地,變成了死寂的灰敗。
原來,這就是絕望。
她不僅被家人當成貨物,明碼標價地販賣。
還被她曾經掏心掏肺,愛了整整五年的男人,親手,推下了萬丈深淵。
心已經感覺不到痛了。
在那極致的,令人窒息的絕望過後,一種破釜沉舟的,詭異的冷靜,反而從她的心底,慢慢的……誕生了。
她不能坐以待斃。
她不能讓他們得逞。
江晚絮緩緩地,抹掉了臉頰上早已冰冷的淚痕。
她抬起頭,那雙死寂的眼眸裡,重新燃起了一簇小小的,卻無比堅定的火苗。
是複仇的火焰。
既然無人可依,那她,就做自己唯一的依靠!
她撿起地上的手機。
幸好,老年機,就是耐摔。
還能用。
她飛快地打開了手機的短信功能。
她沒有再打給任何人。
她先是用網頁登錄了自己的網盤,然後將那天在“玉滿樓”錄下的,江明澤和李鴻昌那段肮臟的交易錄音,通過彩信,發送到了一個她幾乎從不使用的,海外郵箱的附件裡。
然後,她又用最快的速度,編輯了一條短信。
【我叫江晚絮,現被家人非法囚禁於京市香山彆墅區A棟16號,他們欲將我強行嫁給宏昌集團董事長李鴻昌。此消息若公開,請以此錄音為證。救我。】
她看著這條短信。
該發給誰?
腦海中,再一次浮現出那個男人的臉。
顧彥廷。
那個手段狠辣,高高在上的京圈太子爺。
那個送她“星塵”,祝她“前程似錦”的男人。
他,會是壓死江家的最後一根稻草嗎?
江晚絮不知道。
但這是她現在,唯一的,也是最後的武器了。
她咬著牙,將這條承載著她全部希望和賭注的求救信息,連同那段錄音,一起發送了出去。
收件人,是她之前通過特殊渠道,查到的一個號碼。
一個,據說是顧彥廷私人助理的號碼。
做完這一切,她迅速刪除了手機裡所有的記錄。
然後,將手機還給了門外的張媽。
她重新坐回房間的角落,身體蜷縮起來,看上去,和之前那個絕望的、等待死亡的她,沒有任何區彆。
她把自己蜷成一團,像一隻受傷的刺蝟,收起了所有的鋒芒。
但隻有江晚絮自己知道,在那看似死寂的軀殼下,是怎樣一顆蓄勢待發,準備與全世界同歸於儘的心。
時間,是最好的獵手,也是最磨人的酷刑。
兩天。
整整四十八個小時。
滴水未進,米粒未沾。
江晚絮的嘴唇乾裂起皮,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
身體的虛弱,卻讓她的頭腦,前所未有的清醒。
硬碰硬,是下下策。
她用儘全身的力氣,從地上爬起來,踉蹌著走到門邊,開始用力地拍門。
“砰!砰!砰!”
“開門!我要見江明澤!”
她的聲音,沙啞得像是破舊的風箱。
門外,傳來傭人懶洋洋的聲音。
“大小姐,彆白費力氣了,先生說了,您什麼時候想通,什麼時候再出來。”
“我已經想通了。”
江晚絮靠著門板,緩緩滑坐下去,語氣裡,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
“讓他來見我,否則我就一頭撞死在這裡,對誰都沒好處。”
那份死氣沉沉的平靜,反而讓門外的傭人,心裡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