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回答反而讓林溪更加警覺。
見林溪沒有回應,他轉過身,看著她。那眼神很深,像是在衡量什麼。
“五塊。”他終於開口,“供銷社在清庫存。”
林溪鬆了一口氣,重新拿起筆繼續寫稿:“你本來就沒什麼錢,還買這麼多東西。放心吧,我打算把這幾篇文章寄去報社試試水。要是能賺稿費,到時候把錢還你,絕不會讓你吃虧的。”
話音落下,屋裡一時安靜。
顧明珩手中的動作頓了頓,眉眼間不動聲色地沉了幾分。
“不用。”他的聲音並不重,卻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低啞。
那是一種他試圖壓抑卻未能完全隱藏的情緒。
林溪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
這個男人,好像在生氣。
或者說,在失望。
“我是認真的。”林溪的語氣也變得冷了幾分,“我不習慣欠人情。”
“我知道。”顧明珩轉過身,語氣平靜得像在陳述事實。
她眉頭微蹙。
這個男人真奇怪,明明處處照顧她,說起話來卻冷得像隔著一層寒冰。
就在這時,顧明珩的目光不經意落到桌上的幾頁信紙。
筆鋒漂亮、行文流暢。更讓人訝然的是,短短一下午,她居然已經寫滿了厚厚一遝。
顧明珩心中一震。
他前兩天對林溪做過一些了解。
這個姑娘一向成績優異,甚至跳過兩個年級,16歲就讀完了高中。
可這樣的聰慧,在她那個家裡,似乎並不被當作什麼值得驕傲的事。
顧明珩想起那天把她從河裡救上來時的情形。
她的父母死活不讓送醫院,硬生生把人抬回家。昏迷三天,任由她生死未卜,那些人隻一門心思盤算著彩禮,三百塊、兩百塊、最後降到一百塊,張口閉口全是價碼。
林溪身形瘦削,衣衫破舊,長期營養不良的痕跡一目了然。
可即便如此,她醒來後卻沒有半句抱怨,隻是安靜地坐在那裡寫字,眼神專注而沉靜。
顧明珩收回目光,心裡忽然有些發悶。
他第一次覺得,這個被迫與他扯上關係的姑娘,並非想象中那般軟弱。她身上有種讓人意外的韌性。
此時,林溪並不知道顧明珩心裡所想。她滿腦子隻剩下一件事,把這幾篇稿子寫完。
顧明珩把采買的東西安置好,提著木桶去院子舀水,洗去了一身汗漬。
不多時,他回到屋裡,發梢濕漉漉地垂下,毛巾胡亂擦過頸項。
薄薄的襯衣還沒來得及換,濕水痕跡緊緊貼著身體,勾勒出肩胛骨的棱角和流暢的肌肉線條。胸膛起伏間,結實的肌肉若隱若現。
“熱水給你燒好了。”他隨意甩了甩手上的毛巾。
林溪正好抬頭,就這麼撞進那幅畫麵裡。
男人肩寬腰窄,身形筆挺,胸肌分明,肌肉線條緊實卻不過分誇張,像是歲月磨礪出的鋒利兵刃。
水珠順著他頸側滾落,隱沒在鎖骨與胸膛之間,平添幾分野性。
林溪愣住了,眼睛幾乎移不開:這都是什麼天降福利?
顧明珩也注意到了,原本淡漠克製的神情,此刻帶著一絲若隱若現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