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芷蘭常常上門,自己出於禮數和鄰裡情分,也不能拒之門外。
何況那孩子表現得體、言辭溫順,又總掛在嘴邊的是對明珩的關心,自己誇幾句,留頓飯,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可如今傳成了“處對象”,這實在叫她難以接受。
“我真不知道這些謠言是從哪兒出來的。”葉雅琴低聲道,心口堵得慌,“我承認對她滿意,也想過撮合,但絕對沒說過他們已經在處對象。沒想到這大院的人嘴這麼碎。”
顧明珩沉聲追問:“媽,你再仔細想想,有沒有忽略的地方?若是毫無根由,不會傳得這麼真切。”
葉雅琴心頭一顫,回憶起幾次細節:“她有幾回約我出門采買,路上碰上過熟人……”
話說到這裡,她忽然僵住了,心底生出一絲難以置信的寒意。
難道…這些“巧合”,其實是芷蘭有意為之?
可一轉念,她又覺得荒唐,不對啊,芷蘭向來知書達理,怎麼會做這種事?
她難道不明白,這年代女孩子的名聲比什麼都重?
若真是她刻意為之,那她豈不是拿自己名譽去賭?
她眼神閃爍,第一次對自己一直看重的江芷蘭生出了疑心。
看到母親欲言又止的神情,顧明珩心裡已然有了判斷。八成是被江芷蘭算計了。
這個姑娘在外人麵前,偽裝得幾乎天衣無縫,德才兼備、知書達理,誰見了都挑不出錯來。
可在他眼裡,那些細節破綻卻再明顯不過。
顧明珩不僅上過戰場,還做過潛伏任務,麵對過敵我雙方最複雜的人心。
久而久之,他養成了一個本事,絕不會隻看表麵,而是去揣摩話背後的用意。
江芷蘭的手段,正是那種善於製造暗示的技巧:永遠點到為止,從不把關係挑明,卻給彆人留下無限遐想的空間。旁人便會順著她的引導,自行聯想、添枝加葉。
相比林雪當初“欲言又止”的伎倆,江芷蘭的方式更隱蔽、更高明。她隻管儘情展示自己,然後把一切都交給旁人去“誤會”。
久而久之,流言便會自己長出腿來,真真假假、似是而非,最後甚至能被當成事實。
顧明珩心中泛起一絲冷意:這種人,一旦放任不管,後患無窮。
媳婦兒絕不能毫無準備地被卷進去。想到這,他猛地起身。
葉雅琴愣了一下:“明珩,你這是要去哪兒?”
顧明珩神情篤定:“這事非同小可,我得立刻告訴媳婦兒和嶽父嶽母,讓他們心裡有數。”
“可是都這麼晚了。”葉雅琴忍不住開口。
顧老爺子卻緩緩點頭,聲線沉穩:“該去。江家那丫頭怕是有心眼的,今晚就露了苗頭,明天未必不會鬨得更大。你提前打好招呼,才不至於被人牽著鼻子走。”
屋子裡安靜片刻,隻有牆上掛鐘的“滴答”聲。
這時,趙雲萍悄悄翻了個白眼,心裡一陣冷哼:當初江芷蘭被捧著當寶,如今說翻臉就翻臉,一個個口風轉得比翻書還快。之前都誇芷蘭賢惠知書,現在立刻成了“有心眼的丫頭”。這話分明是在敲打自己這房人,大房既然看不上了,二房更彆想惦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