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簡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
“現在，先調整一下你的情緒。情緒不對，聲音自然不對。”
“你心裡堵著東西，說出來的話就又硬又衝，哪有一點真心道謝的樣子？”
林玥瑤斂眸垂首，認真聽著，倒真像是課堂上的好學生。
“演戲演戲，七分靠演，三分靠騙。最先要騙過的，就是自己。”
李簡的目光淡淡掃過她的臉。
“真心沒有不要緊，但至少得先學個形似。”
“形似？”林玥瑤下意識地輕聲跟著重複。
“沒錯。”李簡微一頷首，
“感激之情，自有其形態。你看著我。”
林玥瑤不得不抬起頭，怯怯地對上他深邃的視線。
“首先，肩膀放鬆，不要繃得像塊冷硬石頭。我不是你的仇敵，至少此刻，是你該好好道謝的對象。”
他的指令清晰而冷靜，
“頭可以微微歪一點，顯出一絲柔順之態。”
林玥瑤聽話地依言照做，身體的緊繃感似乎真的隨之消散了一些。
“其次，眼神。”李簡的視線牢牢鎖住她，
“看著我的眼睛。但眼神要軟下來，試著想象……嗯，就像見到一位久未謀麵、卻仍存幾分好感的故人。”
“對，就是這種程度，有一點暖意，有三分笑意，就夠了。”
林玥瑤努力嘗試著調整自己的眼神。
“最後，是聲音。”
李簡微微向前傾身，一邊說一邊低聲示範：
“彆從嗓子眼往外擠。氣沉下去，用點氣息托著聲音，讓它從胸腔裡自然發出，自然就柔和了。來，試著說一句‘多謝’。”
林玥瑤依言，深深吸了一口氣，嘗試用他說的方式，輕輕地低聲道了一句：
“多謝。”
聲音果然軟和了些許，雖然還有點生硬滯澀，但終究不再是先前賭氣的調子。
“還行，樣子總算有了五六分。”
李簡臉上看不出滿意與否，
“現在，加上夫君二字。記住，這話不是對我李簡說的，是對‘夫君’這個名頭，對你心裡該有的那個‘夫君’說的。”
林玥瑤呼吸幾不可察地微微頓了一下。
李簡仿佛全然沒看見她這細微的反應，徑直把最終目的點透：
“把你那點不情願暫且擱一邊。此刻起，你就是戲台上的角兒，這就是你的詞。唱好了，你我日後才能彼此安穩。”
林玥瑤閉眼深吸一口氣，把剛才那些要點在心裡飛快地過了一遍。
再睜眼時，肩是放鬆的，眼裡努力攢出一點微光，她定定看著李簡，緩聲道：
“多謝夫君。”
這一次，聲音清楚平穩，甚至帶上了一點兒足以以假亂真的柔和。
李簡看著她，雖還不夠自然真切，但應付外人應當已是足夠了。
“勉強過關，下次記得再帶點微笑。”
說完，李簡忽然朝她伸出手，掌心向上，平穩地停在空中。
林玥瑤看著眼前這骨節分明的修長的手，愣了一下，一時不明所以。
“手。”李簡言簡意賅，語氣不容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