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嵐在她懷裡哭了許久,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仿佛要將心肺都嘔出來一般,那洶湧的委屈才稍稍宣泄出去一些,化作斷斷續續的抽噎。
賢妃一直耐心地輕拍著她的背,任由女兒的眼淚浸濕自己華貴的宮裝。
片刻後,玉嵐的哭聲漸歇,她才抬起那張狼狽不堪的小臉,鼻音濃重,帶著無儘的委屈哽咽道:
“是……是李簡……他、他凶我……他還說……說我煩……”
說到最後,仿佛又被那話語刺傷,眼淚再次湧出。
賢妃聽著女兒控訴,心中暗自歎了口氣。
她這女兒,也不知怎麼就對那李簡著了魔,偏偏人家……
但此刻眼見女兒傷心欲絕,她臉上也立刻浮現慍怒,聲音也帶上了幾分厲色:
“好個李簡!竟敢如此欺負我的寧兒!真是豈有此理!”
她一邊說,一邊用絹帕細細擦拭女兒臉上的淚痕,語氣轉而變得斬釘截鐵:
“寧兒放心,母妃為你做主!
明日母妃就去求你父皇,讓他下旨,把那個不知好歹的李簡砍了!”
她說得殺氣騰騰,不似作偽。
玉嵐正沉浸在悲傷與對李簡的怨恨中,聽到母妃這話,先是下意識點了點頭。
隨後突然抬起頭,紅腫的眼睛裡還含著淚,呆呆地看著賢妃:
“砍……砍了?”
賢妃看著女兒這愣愣的模樣,麵上卻依舊怒意不減:
“自然!他敢讓我的寧兒受這般委屈,留著他作甚!”
玉嵐張了張嘴,腦海裡卻不合時宜地閃過李簡那張俊美卻冰冷的臉,想到他若真的……心裡莫名地一抽。
那股報複的快感還沒升起,就被一種空落落的恐慌取代。
她猛地低下頭,用力揪著賢妃的衣角,聲音小了下去:
“砍了……倒也不必……”
她頓了頓,似乎在為自己的話尋找更有力的支撐,聲音稍微提高了些:
“他父親畢竟是靖北王,就這麼……砍了他,不太好……”
但這話剛說出口,李簡那冰冷的話語又在耳邊響起。
玉嵐猛地抬頭,剛剛壓下去的怒火又竄了上來,她惡狠狠地抹了把眼淚:
“但是!反正……反正我這輩子都不會再理他了!他以後彆想我再跟他說一句話!”
賢妃看著女兒這副色厲內荏、又委屈又倔強的模樣,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更夾雜著濃濃的心疼。
她輕輕歎了口氣,將女兒重新攬入懷中,溫柔地拍著她的背,順著她的話安撫道:
“好好好,不理他,讓他自個兒後悔去。”
懷裡的哭聲漸漸變成了壓抑的抽噎。
賢妃感受著女兒肩膀細微的顫抖,殿內隻剩下燭火蓽撥的輕響。
沉默了片刻,賢妃才柔聲開口:
“寧兒,”
她用手帕輕輕拭去女兒臉上的淚痕,眼神卻漸漸沉澱下來。
“你看著母妃。
告訴母妃,你對他,到底是一時之氣的不甘心,還是…真的就非他不可了?”
玉嵐被問得愣住了,下意識想反駁,可對上母妃那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她所有逞強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裡。
她癟著嘴,眼淚又湧了上來,最終極其輕微地點了點頭,帶著無儘的委屈:
“我……我就是喜歡他嘛……從以前就是……”
賢妃見狀,長歎一聲,將女兒摟得更緊些,
“我的傻孩子。”
她抬起玉嵐的臉,讓她看著自己,語氣變得沉凝:
“母妃雖然對那李簡談不上深知其人,但他身為靖北王世子,手握北地權柄,這樣的男人…”
賢妃的目光變得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