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黃所在的村子不大,沿著公路鋪開十幾戶人家,挨著路邊的位置有一家小商店和一家便民修車店。
修車店門口擺著幾輛待修的自行車和電動車,牆角堆著破舊的輪胎和零件,老板正坐在門口的小馬紮上補胎,手裡的銼刀磨得“沙沙”響。
小商店的卷簾門半開著,門口擺著一個裝滿零食飲料的冰櫃,玻璃上蒙著一層薄灰。
無巧不成書,三天前的中午,小超市老板家燉了雞,吃剩的雞頭和雞屁股隨手丟在了店門口的垃圾桶旁。
這堆“美食”引來了大黑和村裡另一隻黃白相間的土狗,兩條狗為了爭搶食物,從店門口打到田埂邊,撕咬著滾作一團,互有輸贏——大黑的耳朵被咬傷了一塊,黃白狗的腿也瘸了兩天。
那天下午,大黑因為搶贏了最後一塊雞屁股,得意洋洋地老往小超市跑,想再碰碰運氣。
那隻黃白狗也不甘示弱,隻要看到大黑出現,就立刻衝上去“算賬”。
在大黑混亂的記憶裡,韶華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關鍵畫麵。
就在兩條狗打得正歡,嘴裡“嗚嗚”叫著互相撕咬的時候,一輛銀灰色的麵包車從公路上駛過,路過了小超市門口。
就在車子路過時,車門突然發出“哐當”一聲響,像是有人在裡麵用力撞了一下。
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得兩條狗瞬間炸毛,忘了打架,嗷嗷叫著狂奔出去十幾米,躲在玉米地裡半天不敢出來。
韶華的心猛地一沉,初步猜測。
應該是那三個女孩中的一個看到了小超市的人,想通過撞車門求救,沒想到沒驚動裡麵的人,反而把兩條狗嚇著了。
怪不得銅川市的警察查不到線索。
原來這車子隻是短暫停留,村民們要麼在屋裡忙活,要麼沒在意這轉瞬即逝的異常,誰能想到這輛不起眼的麵包車就是擄走女孩的元凶?
若不是她有提取動物記憶的能力,恐怕真要在這岔路口白白浪費時間。
沈韶華收回精神力。
大黑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腦袋暈乎乎地晃了兩下,四肢像灌了鉛似的顫巍巍往外走,每一步都坑坑窪窪、一拐一拐的。
長長的舌頭耷拉在外麵,似乎因為精神力衝擊太大,連收回去的力氣都沒有了。
韶華看著它狼狽的模樣,又看了看地上氣息奄奄的大黃,沉默片刻後,抬步跟著大黑往前走。
她倒不是非要跟緊這隻狗,隻是大黑走的方向,正是通往村後的土路,而記憶裡麵包車停留的小超市,就在村後路口。
大黑察覺到身後有人跟著,嚇得渾身直打哆嗦,本就不穩的腳步更加慌亂,腳下一絆,“啪”地一下摔在地上,鼻子磕出了血。
韶華見狀,加快了步伐,從它身邊越過,徑直往前走去。
雪墨跟在後麵,路過大黑時,還特意停下腳步,用金色的眼睛輕蔑地瞥了它一眼,仿佛在嘲笑它的膽小,隨後才邁著優雅的步伐追上韶華。
沿著塵土飛揚的土路又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韶華終於看到了大黑記憶裡的小商店和修車鋪。
修車鋪就挨著路邊,用石棉瓦搭了個簡易的棚子,棚下堆滿了輪胎、鏈條、扳手等修車工具,地麵上散落著油汙和金屬碎屑,空氣中彌漫著橡膠和機油混合的味道。
棚子旁邊擺著一張掉漆的木桌,上麵放著一個搪瓷缸,裡麵還剩小半缸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