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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澤的天賦如何顧止從他入昆山的時候就知曉,天靈根,是真正不在五行之內的屬性。
這種資質千年難遇不說,也使得他的推衍之術尤為精絕。
和其他擅長推衍的修者不同,他們在五行之中又受天道約束,很多事情能算卻不敢算,想知卻不能知。
一開始時候顧止並不知道他是天生魔種,所以在他說對推衍感興趣的時候也沒多想,便去找了宗主。
而後得了宗主同意後,允許他每日修行結束了之後可以去宗主那裡學習推衍。
天屬性的修者適合修行任何術法,同時若是推衍的話也是受到天道束縛最小的。
因此顧止能猜到這雷劫和蕭澤脫不了乾係,整個修者界也就他敢這般無所忌憚,逆天而為。
可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對方竟然隻憑著看過一次,就將第九重的淩霄劍法學了過去。
淩霄劍法可以說是從鴻蒙之始,由著昆山老祖開創並以身相授的,一代隻傳一人。
且修行起來極其不易,不單單是對資質要求極高,心性悟性也需萬裡挑一。
這也是為什麼顧止在蕭澤叛逃之後的五百年裡,隻找到了白穗一人符合要求。
想到這裡顧止沉了臉色,他手不自覺握緊了七煞。
劍氣森然,和它的主人一般。
“怪不得你敢在白穗清醒之後沒有立刻離開,若是學到了這種程度,你的確有全身而退的本事。”
“師尊說笑了,這淩霄劍法一共十重,而且聽說十重之後似乎還有一劍。這些我都難以招架,隻要師尊使出後招,我怎麼能全身而退呢”
蕭澤勾唇笑得鬱氣,黑發如瀑,在風中搖曳著映襯著那雙紅眸似血。
的確,他能製服蕭澤。
可是蕭澤從來都不是一個不留後路的人,他能贏他但並沒有把握不讓他離開。
周遭魔氣這般強勁,再加上那醉花陰在他的手中。
這一切都對顧止沒什麼優勢。
他有成的勝算的同時,對方也有成全身而退的把握。
若是沒有剛才蕭澤用出了第九重劍法的情況,顧止是不會有所顧忌的。
他能不能離開另說,至少他會不遺餘力的狠狠教訓他一頓。
可是現在顧止反而束手束腳起來。
第九重他尚能學會,那後麵的呢若是他使了的話哪怕時間不足以讓他學會,可若是他尋得了什麼破解之法於他百害無一利。
顧止的神情變化被蕭澤看得一清二楚,他手腕一動,魔劍的劍氣滌蕩將水浪破開。
“看來師尊是怕我偷學了。”
“真是可惜,我們五百年未見,我對師尊坦誠相待,師尊倒是生疏了,對我這般藏著掖著”
“真讓徒兒心寒啊”
蕭澤神情一凝,凜冽的劍氣猝不及防落在了顧止身上。
後者反應極快,天青色的劍光破雲,劍氣化蒼龍,磅礴的威壓驟然壓製了過去。
“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我逐出師門的一條狗而已淩霄劍法你不配看更不配學”
黑發紅眸的青年衣袍在勁風烈烈,本就蒼白的臉色透著肅殺的戾氣。
“你這老不死,從我入你門下的時候就對我百般刁難,冷眼相待說什麼我心性不定,該授我的劍法不授,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安什麼心”
“你就是怕我超過了你,搶了你的位置”
“不用淩霄劍法是吧,那我就看你能在我的魔劍之下撐到幾時”
天邊雲海翻滾,地上湖水倒流。
無數的魔氣從秘境之中聚攏縈繞在了蕭澤周身,最後全然彙聚在了那把玄色魔劍之上。
蕭澤那把魔劍名為鴆羽,它並非出自昆山的劍塚,而是魔淵之中。
取得這把劍並不是一件容易事。
無數的魔修想要它,卻沒命得到。
它千年以來在不死不滅的業火裡,修為不濟的魔修還沒靠近就被焚燒成了灰燼,修為高的勉強抵擋住了業火,卻如何也不能將其拔出來。
蕭澤雖是天生魔種,可當時的修為並不足以馴服這把魔劍讓其認主。
為了提升修行,他入了鳳山血洗了群妖,下了滄海與上古妖獸奪命,九死一生,這才造就了如今這般刀槍不入的體魄和無上的修為。
顧止一直都知道和他比起來,眼前這個人對自己更狠也更無情。
他為了力量可以舍棄一切。
當年蕭澤入昆山的時候不過二十,因為顧止出關來擇選徒弟,那一年前來拜師的人是往年的好幾倍。
不單單是有資質的凡人,各宗各派尚未拜師的弟子也蜂擁而至。
時間太長久,很多事情顧止都記不清了。
然而那一日少年通過考核的場麵,至今都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白衣墨發,意氣風發。
隻一把木劍便破了雲天秘境,以一人之力便走過了萬階雲梯。
他是第一個通過的,也是昆山有史以來最快通過入門考核的弟子。
然後他徑直走在了顧止麵前跪下,背脊挺直,不卑不亢。
他說他敬仰於他,為他而來。
過去重重,如今想來頗為嘲諷。
顧止看著眼前在陰溝攪弄風雲的青年,麵上沒有任何情緒,冷冽得駭人。
這都是他種的因,是他蒙蔽了雙眼,被他偽裝的真誠給打動。
如今結了惡果,也該他來做個了斷。
無論蕭澤留有什麼後路,能不能全身而退,這些都不是他現在應該考慮的。
他要做的無非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與對方做個了斷。
顧止深吸了一口氣,磅礴的靈氣如山海傾覆。
那把本命靈劍感知到了什麼後劍身戰栗,似要抖落無儘雪塵。
“轟隆”一下,伴隨著一聲怒喝,蒼勁的劍力直直落了下來。
本就陰沉的天色在這樣濃重的魔氣裡,就像是天塌下來一般重重壓了過來。
顧止揮袖一掃,破開魔氣生生迎了上去。
劍戟相撞,天青劍氣如泰山萬鈞,他沒有留任何餘力。
蕭澤感覺到手中的命劍搖曳,魔氣也散了不少,好像下一秒就要如折翼的飛鳥般墜落下去。
他心下一驚,七煞本就是一把斬魔劍,若是長時間接觸。
不單是魔氣,連帶著他體內的靈力也會被蠶食。
這老不死的,當年渡劫落了那麼重的傷竟然還能抗得下這一劍
蕭澤來這裡本就是為了探探顧止的底,並沒有想過和他魚死網破於此。
他皺了皺眉,垂眸掃了周圍一眼,魔氣的濃度還不算太淺,足以讓他隱匿身形全身而退。
雖然就這麼走沒給他一劍有點兒可惜了,不過來日方長。
他這麼想著,迎著劍氣蓄力一擊,收了魔劍往下墜去,打算遁入秘境之中離開。
“想走沒那麼容易”
顧止似乎早就料到了蕭澤會在這個時候離開,七煞劍氣未散,逼仄駭人。
後者本就在往下墜,那劍氣落下的太快,他有些難以避開,麵頰不可避免被劃破了一道血痕。
他剛避開,顧止又凝了一劍直直刺了下來。
衝天的劍氣凜冽,本就有些散開的魔氣被這般激蕩開來。
這不是普通的劍氣,而是斷脈奪魂的煞氣
“你瘋了嗎七煞劍的劍鞘在我這裡,你沒有壓製煞氣的東西,這裡這麼多魔氣,一個不慎你就會反噬入魔”
蕭澤說這話自然不是擔心顧止,而是為了自己。
七煞劍為斬魔劍,劍氣要比尋常的靈劍更為強勁,這也是為什麼需要用劍鞘來壓製。
旁的劍哪怕刺入了心臟於他而言也沒什麼大礙,可是七煞劍不同。
那是魔的天敵。
“那又如何你這一身修為早該在我五百年前就該給你廢了,如今既然你自己送上門來了正好”
“往日罪孽,種種羞辱,今日便做個了斷”
顧止現在殺不死蕭澤,但是他沒有打算就這麼輕易放他走。
他眉宇之間少有的戾氣凜冽,那把天青色的長劍隱約變得晦暗不明,伴隨著濃重的霧氣。
那一劍沒有任何頓澀,蓄了十分力道直直刺進了蕭澤的心臟。
劍入血肉,黑色的血液淌到了七煞劍刃,有一點濺落在了顧止的眼下位置。
魔血燙灼,在碰觸到他的瞬間便燒了一點緋色。
顧止緊緊握著劍柄,眯著眼睛將劍又入了幾分。
煞氣衝擊如山,從入蕭澤血肉的瞬間便重壓了下來。
從萬丈高空而下,顧止的劍氣如一條蒼龍撞擊在了蕭澤的胸膛。
他整個人似破碎的瓷器,伴隨著天邊雷鳴,轟隆一聲嵌入了下麵的草葉之間。
顧止執劍停在了下麵,周遭的妖獸眾多,卻因為害怕他的劍氣不敢往前靠近分毫。
他循著地麵黑色的血跡看了過去,那些青綠的草葉被魔血沁過變成了枯葉,沒有絲毫生氣。
空氣之中屬於蕭澤的魔氣淺淡了不少,看上去剛才那一擊比他想象之中的還要有效。
顧止薄唇壓著,踏著詭譎的妖火往剛才蕭澤墜落的地方過去。
黑發紅眸的魔修臉色沁染著血跡,整個身體嵌入了地麵。
眉眼緊閉著的同時,鼻翼之間帶著孱弱的呼吸,那抽搐著的身體看上去十分痛苦。
看到這一幕顧止一直緊繃著的神情這才平緩下來,剛鬆了口氣,便覺得喉間一甜。
嘴角沁了一抹殷紅。
剛才那一劍靈力消耗了不少,自己也遭到了一定的反噬。
顧止皺了皺眉,抬起手擦拭了下嘴角,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後走到了蕭澤半步的位置停下。
他居高臨下看著奄奄一息的青年。
蕭澤作為天生魔種,這魔氣不散他就不死不滅。
可顧止至今也不知道該如何破這魔氣,所以他殺不了他。
既然殺不了就把他關起來。
在昆山的無間暗牢裡,讓他永不見天日。
顧止這麼想著,引了命劍想要布下劍陣,將其束縛住不讓魔氣散出去危及他人。
然而他剛劃了一道劍氣出來,前一秒還快沒了氣息的青年猛地睜開了眼睛。
不待顧止反應,一柄黑色長劍從他身後驟然刺了過來。
顧止瞳孔一縮,反應極快地避開了要害,可那魔氣強勁,他的腰側還是不可避免被劃破了。
殷紅的血沁濕了白衣,如紅梅落雪,觸目驚心。
“怎麼可能我那一劍你分明沒有避開,我是刺進去了才對”
黑發紅眸的青年甩掉了鴆羽上的血珠,而後低頭瞥了一眼自己的胸膛位置。
除了受了點皮外傷之外,並沒有傷及內裡。
“有那麼驚訝嗎你既拿著斬魔劍,我沒有點準備怎麼敢與你正麵對上”
他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而後掀了下眼皮冷冷看了過去。
“師尊,你不會以為我當年離開昆山時候拿的那些東西都是胡亂取的嗎你的劍柄已經被我淬煉成了心甲,想要斷我靈脈廢我修為我怕師尊你會先被煞氣焚身,走火入魔。”
“剛才那一劍收到不小的反噬了吧,或者我若是沒猜錯的話,可能已經牽動到了舊傷”
蕭澤眯了眯眼睛,視線落在了顧止的胸膛位置。
那裡在五百年前曾被他的魔劍傷過,又受了雷劫,險些沒撐過來。
“既已經被煞氣反噬了,要不要徒兒幫幫師尊,直接引魔入體如何”
“第一劍修,正道魁首,若是一朝成了讓人唾棄的魔修”
他勾唇笑得詭譎,那雙瑰麗的眸子晦暗明滅。
“千夫所指,身敗名裂,或許這才是師尊的歸途。”
化神修者的對戰,彆說是靠近了,就連他們的動作什麼都看不清楚。
為了不波及到周圍無辜的弟子,顧止又引劍逼著蕭澤去了秘境深處。
那裡魔物無數,魔氣深重,動起手來也無所顧忌。
然而之前還一直震動的地麵不再搖晃,劍氣相撞的動靜也跟著平息了下來。
那種扭曲空間般的逼仄感也消失不見了。
“他們好像停下來了是分出勝負了還是蕭澤隱匿了身形逃走了”
青燁微微皺了皺眉,他的修為有限,要真切感知到化神之境修者的情況還是太難。
他不太確定,說到這裡回頭看向了為陸九洲潛心護法的靈禪子。
“靈禪子尊者,你可有感知到了什麼異常”
周圍氣息太過混雜,靈禪子靜默了一會兒,神識覆上了秘境。
半晌,他掀了下眼皮往那邊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