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體猛地一僵。
曾幾何時,她與這個男人之間,是獵人與獵物的關係,是秩序與混亂的對立,每一次接觸,都伴隨著算計與殺機。
可現在,在經曆了那場毫無保留的靈魂交融之後,一切都變了。
她“看”過他的過去,她“感受”過他的孤獨,她甚至比他自己,都更清楚他靈魂深處那份對整個世界的憎恨與不甘。
這種感覺很奇怪就仿佛眼前這個男人,不再是一個外部的“個體”而是變成了她自己身體延伸出去的一部分,熟悉又無比的危險。
她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軟得像一攤爛泥,神魂的過度透支讓她連動一動手指都無比艱難。
“彆動。”
“你現在強行調動神魂隻會留下永久性的道傷,剛才那種程度的融合,我們沒當場變成白癡已經是運氣好了。”
他的話讓姬凝雪的身體再度僵硬。
她這才發現蕭逸楓的情況比她好不了多少,他看似站著實際上大半的體重都靠在了身後的主控台上,攬著她的那隻手臂也在無法抑製地微微顫抖。
“係統漏洞,是什麼意思?”
她放棄了掙紮,靠在他的懷裡,用隻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問道。
這個問題,也讓周圍那些豎著耳朵的將領,瞬間將注意力集中了過來。
“意思就是,我們贏了第一回合,也輸掉了所有退路。”
蕭逸楓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女人,她的發絲散亂,原本一絲不苟的將軍製服也變得褶皺,那雙湛藍的眼眸中,以往的冰冷被一種複雜難明的情緒所取代,正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
他移開了視線,看向自己手背上那個全新的印記。
“聚合體是一個完美的程序,它不允許自己的代碼庫中,出現無法被定義,無法被解析的‘亂碼’。”
“所以,在它因為我們的‘情感病毒’而宕機重啟的這個間隙,它的底層防禦協議,自動執行了一個操作,那就是‘隔離’。”
他抬起手,向眾人展示那個詭異的符文印記。
“它將我們這個‘亂碼’,打包成了一個特殊的‘文件’,並且賦予了它一個臨時的,不存在於它係統規則內的標簽。”
“從現在開始,在聚合體的視角下,我們不再是‘bug’,也不再是這個世界的‘原生數據’,我們變成了‘不存在’的東西。”
“一個遊離在它所有掃描和清理指令之外的,規則之外的幽靈。”
羅毅聽得瞠目結舌,他艱難地理解著這一切。
“你的意思是,它以後,再也找不到我們了?”
“不。”
蕭逸楓搖頭。
“恰恰相反,這個印記,就是它留下的最高優先級的‘追蹤器’,隻不過,這個追蹤器現在暫時失效了而已。”
“等到它重啟完成,徹底解析了我們塞給它的‘情感’數據,為‘愛恨情仇’這些東西都打上標簽,完成定義之後,它就會第一時間,通過這個印記,對我們進行一次從概念層麵,都無法躲避的終極‘格式化’。”
這個比喻,讓剛剛才鬆了一口氣的眾人,心臟再一次被提到了嗓子眼。
“那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姬凝雪立刻問道。
“不知道。”
蕭逸楓的回答很乾脆。
“可能是一百年,也可能是一瞬間,這取決於一個程序員,需要多久才能學會寫詩。”
這個冷笑話,沒有讓任何人感到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