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靜的軍靴碾過冷卻的灰燼,把最後一點火星踩滅。白猿李靠在塊還帶著餘溫的鋼板上,胸口的破洞滲出暗紅的血,他卻還在咧著嘴笑,手裡把玩著半截斬馬刀——刀身卷了刃,卻依舊閃著不屈的光。
“笑什麼?”劉靜蹲下來給他包紮,指尖觸到他肋骨的凸起,明顯斷了幾根,“再笑傷口就崩開了。”
“開心。”白猿李用沒受傷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盲眼上的新布是劉靜剛從背包裡翻出來的,“老子居然沒死,還把那破藤蔓砍得嗷嗷叫,夠吹半年了。”他突然壓低聲音,“謝洛科夫怎麼樣?沒留後遺症吧?”
劉靜回頭看了眼不遠處的身影。謝洛科夫正坐在沙地上,低頭檢查他的新義肢——經過能量衝擊和藤蔓腐蝕,義肢的外殼坑坑窪窪,鋼索收放時帶著卡頓的“嘶嘶”聲,但他的動作很專注,指尖雖然是金屬的)拂過每一道劃痕,像是在安撫一位老夥計。
“利維坦的程序管用,藤蔓的毒素清乾淨了。”她的聲音軟下來,“就是抑製器沒了,以後可能……”
“可能更能打了。”白猿李嗤笑一聲,“那破玩意兒早該扔了,當年在白樹高地,他沒裝抑製器的時候,一人能挑一個感染潮。”
謝洛科夫像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突然抬頭,用新義肢對著白猿李勾了勾——是在叫他過去。白猿李剛想逞強站起來,就被劉靜按住:“老實待著,我去叫他。”
她走到謝洛科夫身邊時,發現他正在用鋼索的倒刺,小心翼翼地挑開義肢關節裡的藤蔓殘渣。陽光透過他額前的碎發,在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後頸那道猙獰的疤痕,此刻竟顯得沒那麼嚇人了。
“彆用倒刺,會刮壞線路。”劉靜掏出多功能軍刀,刀尖靈巧地伸進縫隙,“利維坦的核心模塊雖然炸了,但我撿了些零件,或許能臨時修修。”
謝洛科夫沒有動,隻是偏頭看著她。他的睫毛很長,在陽光下泛著淺金,劉靜突然發現,這家夥安靜的時候,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以前怎麼沒注意到?
“看什麼?”她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手裡的刀差點打滑。
男人突然用義肢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動作溫柔得不像他。然後,他低下頭,用金屬指尖在沙地上寫字:【謝】。
劉靜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在說謝謝?還是……在寫自己的名字?她知道謝洛科夫不常說話,以前以為是性子冷,後來才知道,科技會的抑製器損傷了他的聲帶。
“不用謝。”她加快了手上的動作,聲音有點發飄,“我們是……夥伴啊。”
謝洛科夫的肩膀明顯僵了一下,然後,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用義肢指向廢墟的另一側。那裡有個被燒焦的鐵皮箱,是之前白猿李撿空投時帶的,居然在爆炸中沒完全燒壞。
“裡麵有東西?”劉靜走過去,用軍刀撬開箱子,裡麵的繃帶和罐頭都燒焦了,隻有個防水袋完好無損,打開一看——是疊成方塊的金條,還有幾塊泛著藍光的特殊合金,正是他們來黃沙戈壁要找的材料!
“嘿!老子的戰利品!”白猿李的大嗓門從後麵傳來,“算沒白挨這頓揍!”
劉靜笑著把金條和合金塞進背包,突然注意到防水袋的角落裡,有張折疊的紙條。展開一看,上麵是用炭筆寫的字,筆跡潦草,像是急著寫的:“萊文市醫院304,係統之核最後一塊碎片,艾拉博士的實驗室鑰匙在老蠍手裡——白猿李留”。
她的手猛地收緊。白猿李什麼時候寫的?他早就知道他們要去萊文市?
“這紙條……”她回頭想問,卻看到白猿李正對著謝洛科夫擠眉弄眼,盲眼上的布都快掉了,“你們倆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白猿李的表情瞬間僵住,乾咳兩聲:“哪、哪有?可能是……之前聽老蠍提過一嘴,隨手記的。”
謝洛科夫突然站起來,用義肢拍了拍劉靜的背包,又指了指萊文市的方向。他的意思很明顯:該走了。
劉靜看著他們倆一唱一和的樣子,心裡又好氣又好笑。算了,反正到了萊文市,該知道的總會知道。她背起背包,扶著白猿李站起來:“走了,找個安全的地方休整,順便……給你們倆這破身子板補補。”
謝洛科夫主動接過白猿李的另一邊胳膊,兩個曾經在萊文市互相看不順眼的人,此刻肩並肩走在黃沙裡,影子被朝陽拉得很長,竟有種莫名的和諧。
利維坦的殘骸已經徹底冷卻,像座沉默的金屬墓碑。劉靜回頭看了一眼,在心裡默默說:等我們回來,一定把你修好。
走了沒多遠,謝洛科夫突然停下腳步,新義肢指向遠處的地平線。那裡有股黑煙正在升起,形狀很規整,不像是自然起火——是信號煙!
“是掠奪者?還是科技會?”劉靜瞬間繃緊神經,軍刀握在手裡。
白猿李側耳聽了聽,突然臉色一變:“都不是!是營地的求救信號!三短一長,是我們約定的緊急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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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靜的心臟猛地一沉。營地出事了?他們走之前明明加固了防禦,還留了幾個信得過的幸存者守著,怎麼會……
“回去!”謝洛科夫的聲音透過喉結傳來,帶著前所未有的急促。他的新義肢突然彈出鋼索,纏住旁邊的駱駝是之前沒被藤蔓波及的那隻),示意劉靜和白猿李上去。
駱駝在沙地上狂奔,劉靜伏在謝洛科夫的背上,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她知道他在擔心什麼——營地不僅是他們的據點,更是他在這末世裡,為數不多能稱之為“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