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由無數痛苦肢體纏繞而成的、粘液滴淌的恐怖觸手，如同來自深淵的邀請，緩緩伸向僵立在原地的陳默團隊。
甜腥與腐爛混合的惡臭幾乎令人暈厥，怪物體內那無數蟲子的窸窣爬動聲和低沉的痛苦嗡鳴交織成一首地獄的交響曲。
死亡，或者說比死亡更可怕的融合，近在眼前。
陳默幾乎能感覺到那觸手上傳來的、尚未完全消融的人臉所散發出的絕望寒意。
他握緊了手中那柄剛剛奪來的、此刻卻顯得如此渺小無力的手槍，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
李銘同樣舉槍瞄準，儘管他知道這毫無意義。
強哥發出不甘的低吼，趙姐閉上了眼睛，似乎接受了最終的命運。
然而，就在那粘膩的觸手尖端即將觸碰到最前麵的陳默時——
異變陡生！
巨大的怪物猛地頓住了！
所有的觸手如同被無形的電流擊中，劇烈地顫抖了一下，然後以比伸出時更快的速度，猛地縮了回去！
那臃腫龐大的、不斷蠕動的肉山整體仿佛感受到了什麼極其厭惡或者忌憚的東西，甚至向後微微收縮了一下，表麵那些掙紮融合的人體部件發出了更加淒厲無聲的哀嚎。
它那低沉的嗡鳴聲調陡然變得尖銳而…躁動不安？仿佛在表達著強烈的抗拒。
副教主臉上的狂熱崇拜瞬間凝固，轉化為一絲錯愕和難以置信。
他猛地轉頭，死死盯住陳默，那雙總是蘊含著悲憫或冰冷的眼睛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波動，裡麵充滿了驚疑、審視，甚至…一絲極其隱晦的、被打斷計劃的憤怒？
他側過頭，微微傾身，仿佛在極其專注地聆聽著什麼。
空氣中隻有怪物不安的蠕動聲和蟲子的窸窣聲，但副教主的表情卻不斷變化，時而皺眉，時而恍然，最終，一種極其複雜的、混合了失望、忌憚和冰冷算計的神情占據了他的臉龐。
他緩緩站直身體，再次看向陳默等人時，眼神已經變得完全不同。
之前的殺意和那種看待“材料”的貪婪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
仿佛看著燙手山芋般的、極度麻煩的審視。
“‘祂’說…”副教主的聲音乾澀而冰冷，失去了所有的偽飾，“你們身上…有‘噪音’…不止一種…令人不悅的‘標記’…”
他踱步上前，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仔細地掃過陳默、李銘、強哥、趙姐…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他們。
“舊城區的‘喧囂’……‘醫生’的惡臭…還有…更遙遠的、令人戰栗的‘注視’…”
他每說一個詞，眼神就冰冷一分，“‘祂’不願為了你們這幾個被多方‘禁忌’打上標記的麻煩，去觸碰那些存在的領域…真是…可惜了。”
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遺憾，仿佛廚師看到上好的食材卻不能下鍋。
陳默隱隱察覺到了什麼。
之前副教主一次次允許他們拒絕頭環、拒絕神水、拒絕肉食……
甚至丹尼偷偷告訴他們規則，暗中謀劃逃跑計劃，甚至“殺死”守衛，製造噪音一係列反常行為，卻一次次被容許。
現在再看看副教主，沒有普通居民的麻木和空洞。
隻有一種混合著失望和計劃失敗的頹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