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夜色像浸透墨汁的棉絮,沉甸甸地壓在死寂的居民區上空。
遠處傳來三聲貓頭鷹的啼叫——這是約定的出發信號。
夜風掠過老舊的居民樓,帶來黴味和灰塵混合的刺鼻氣味。
該走了。陳默低聲說,率先背起行囊。
帆布背包摩擦著外套,發出窸窣的聲響,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
隊伍悄無聲息地集結。
趙姐、小周牽著小男孩的手,孩子的眼睛在夜色中睜得很大,卻異常安靜。
老何和啊晴仔細檢查著裝備,槍械零件發出輕微的金屬碰撞聲。
強哥和李銘一左一右護衛在兩側,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的黑暗。
張峰和他唯一的隊員站在隊伍末尾,神情凝重。
那十二名士兵早已在營地邊緣等候,如同雕塑般靜立在陰影中。
領隊的士兵見他們到來,隻是微微點頭,便轉身帶路。
沒有多餘的話語,沒有告彆,整個過程安靜得令人不安。
月光透過破碎的雲層,在士兵們的防彈背心上投下斑駁的光斑。
隊伍在夜色中穿行,鞋底踩過落葉和碎玻璃的聲音在狹窄的巷道間回蕩。
士兵們對老城區的路線熟悉得驚人,總能精準地避開倒塌的晾衣架和散落的雜物。
更令人稱奇的是,他們似乎能預知感染者的位置,總能在遭遇前巧妙繞行。
有幾次,陳默甚至看見領隊士兵在拐彎前會微微停頓,仿佛是在接收某種無形的信號。
太熟練了。強哥湊到陳默耳邊,就像在自家後院散步。
陳默沒有回答。
他的目光始終鎖定在領隊的士兵背上。
那人的步伐節奏穩定得可怕,每一步的步幅分毫不差。
月光下,他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在斑駁的牆壁上扭曲變形。
一小時後,隊伍在一處便利店門口暫作休整。
便利店的玻璃門早已破碎,貨架東倒西歪。
趁著士兵們分散警戒的間隙,陳默走向正在檢查地圖的領隊。
這條路你們常走?陳默狀似隨意地問,目光掃過牆上乾涸的血跡。
領隊士兵頭也不抬,手指在地圖上劃過:執行過幾次任務。
他的指甲修剪得異常整齊,與這個末世格格不入。
都是護送幸存者?
這次士兵抬起了頭。
夜色中,他的眼神有些難以捉摸:都是任務。
便利店的招牌在風中發出吱呀的聲響,像是在為這段對話伴奏。
強哥忍不住插話,踩著地上的碎玻璃發出啪嗒聲:這一帶的感染者分布,你們好像很了解?
偵察報告。士兵的回答簡短有力,卻避重就輕。
一陣夜風吹過,卷起地上的傳單,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這時李銘走了過來,指著地圖上一處標記:這個區域的建築損壞情況,和三天前相比有變化嗎?
士兵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停頓了一下:我們沒有持續監測。
這個回答讓陳默心頭一緊。
三天前,他們這支隊伍應該才剛剛抵達這個營地。
休息結束後繼續趕路。
在經過一個十字路口時,領隊突然舉手示意隊伍停下。
他側耳傾聽片刻,然後打了個手勢,隊伍立即拐進一條小巷。
幾秒後,路口另一端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和低吼。
你怎麼知道會有感染者?強哥忍不住問。
領隊士兵頭也不回:經驗。
這個答案顯然不能讓人信服。
陳默與李銘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疑慮。
淩晨三點左右,隊伍在一棟居民樓的大堂內休息。
趁著士兵們布置警戒,陳默示意眾人圍坐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