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起陳默注意的,是地麵上幾道深深的、仿佛被巨犁劃過又像是被強酸腐蝕過的焦黑痕跡,從大廳深處一直蔓延到門口,沿途的一切都被摧毀或熔化。
痕跡邊緣殘留著細微的、暗紅色的結晶狀物質,在微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這是……”隨後進來的李銘也看到了這些痕跡,聲音帶著震驚。
“酸性灼燒,高烈度。”小男孩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它走到一道痕跡旁,伸出小手似乎想去觸碰那些暗紅結晶,但在指尖即將接觸時停住了,“殘留生物痕跡異常,帶有……生物汙染特性。製造者並非機械。”
不是機械武器?陳默的心往下沉了沉。
他想起了陳薇提到的“高階變異體”和“異常生物能量讀數”。
“彆碰任何可疑的東西,尤其是發光的或者有結晶的。”陳默低聲警告,目光掃視大廳。
除了正對大門的主通道,左右兩側各有一條走廊延伸向黑暗,正前方則是通往樓上和地下的樓梯間入口。
戰術目鏡上,陳薇標記的通往地下二層的路徑箭頭,指向正前方的樓梯間。
“目標方向,正前,下樓。”陳默確認了方向,率先向樓梯間移動。
腳步踩在滿是碎屑和乾涸粘液的地麵上,發出輕微的“嘎吱”聲,在空曠死寂的大廳裡格外清晰。
樓梯間同樣慘不忍睹。
安全門不翼而飛,牆壁上布滿抓痕和噴射狀血跡。
向上的樓梯拐角堆著幾具糾纏在一起的屍體,有海軍感染者,也有保安,顯然經曆過慘烈搏殺。
向下的樓梯則沉入更深的黑暗,隻有下方極遠處,隱約有慘綠色的應急燈光透出,映照出盤旋向下的冰冷混凝土台階。
那低沉的、仿佛巨型心臟搏動般的嗡鳴聲,在這裡變得更加清晰,每一次“搏動”都似乎牽動著陳默的胸腔。
“下。”陳默沒有猶豫,踏上了向下的台階。
灰塵簌簌落下。空氣變得更加渾濁、壓抑,那股金屬和臭氧混合的刺鼻氣味愈發濃烈,幾乎讓人作嘔。
每下一層台階,溫度似乎就降低一度,但胸口的悸動和腦海中的混亂雜音就增強一分。
破碎的畫麵和感覺變得更加頻繁、更加清晰:
?刺眼的無影燈。
?冰冷的手術器械碰撞聲。
?束縛帶勒進手腕的劇痛。
?液體注入血管時的灼燒與冰寒交織。
?玻璃窗外,無數雙冷漠的、記錄的眼睛。
?還有一個遙遠而扭曲的聲音,不斷重複:“……適應性測試……階段三……觀察神經鏈接穩定性……”
“呃……”陳默悶哼一聲,用力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腳步踉蹌了一下,差點踩空。
“陳默?”緊跟其後的李銘立刻壓低聲音詢問,槍口警惕地指向下方黑暗。
“沒事。”陳默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強行穩住身形和呼吸。
該死的,這些記憶碎片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一進入這裡就如此活躍?仿佛是他接受到了這裡的散落的碎片。
他甩開這些無解的疑問,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在眼前的危險上。
他們已經下到了地下一層。
樓梯間的門虛掩著,門縫裡透出更加明亮的、不穩定的燈光,還有更加濃重的化學藥劑和腐臭氣味。
門上的標識牌寫著“b1常規實驗區及樣本庫”。
陳薇標記的路徑箭頭,依舊指向更下方。
他們沒有進入b1,繼續向下。
通往b2的樓梯似乎更加漫長、更加幽深。
應急燈的光芒到了這裡變得極其微弱,間隔很遠才有一盞,大部分區域籠罩在濃墨般的黑暗裡。
嗡鳴聲幾乎就在腳下回蕩,空氣粘稠得如同膠水,每吸一口氣都仿佛要耗費巨大力氣。
陳默打出手勢,所有人放慢速度,更加警惕。
戰術手電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布滿灰塵、血手印和可疑粘液的台階。
牆壁上開始出現一些奇怪的、非戰鬥造成的痕跡——像是某種巨大的、濕滑黏膩的東西反複刮擦、碾壓過的痕跡,有些地方甚至留下了深深的凹槽和破碎的瓷磚。
“有東西經常從這裡上下……”張峰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恐懼。
話音剛落,走在最前麵的陳默猛地停住腳步,抬手握拳!所有人瞬間靜止,屏住呼吸。
手電光柱照亮了前方樓梯拐角平台。平台上,倒著兩具屍體。不,與其說是屍體,不如說是兩具被抽乾了所有水分和軟組織、隻剩下薄薄一層皮緊緊包裹著骨架的“木乃伊”。
它們穿著破爛的研究員製服,以極度驚恐掙紮的姿態蜷縮著,皮膚呈深褐色,布滿蛛網般的暗紅色裂紋。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們的頭顱都朝向樓梯下方,張大的嘴巴仿佛在無聲地尖叫,眼眶深陷,裡麵空無一物。
而在兩具乾屍之間,樓梯繼續向下的拐角處,黑暗中,緩緩探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條慘白色的、濕漉漉的、粗細堪比成人手臂的……觸須?或者更像是某種巨大蠕蟲的末端。
它表麵布滿了細密的、不斷開合的吸盤狀結構,吸盤中央是暗紅色的、類似口器的孔洞。
這條觸須緩慢地、探索般地在空中蜿蜒擺動,尖端微微顫動,仿佛在感知空氣中的氣味和震動。
它所過之處的空氣,都微微扭曲,散發出更加濃鬱的臭氧和甜腥氣味。
小男孩空洞的眼睛“看”著那條觸須,用極低的氣音,說出了讓所有人血液幾乎凍結的話:
“它發現我們了。而且……它很‘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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