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逐漸平息,是毫無征兆的、如同被最鋒利的刀一刀切斷的、絕對的靜默。
槍聲、爆炸、嘶吼、呐喊、碰撞……所有屬於“戰鬥”的聲響,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
陳默無法準確形容。
那是一種低沉的、仿佛從腳下極深極暗處傳來的、並非通過空氣震動,而是直接作用於骨骼、內臟、甚至意識底層的……
“嗡——————”
像是生鏽的巨鐘被無形的力量撼動,又像是沉睡在地脈深處的龐然巨物,在無儘噩夢中發出一聲不耐煩的、充斥著冰冷食欲的歎息。
這聲音並不響亮,卻讓陳默渾身血液似乎都隨之凝滯了一瞬,心臟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通道的牆壁、地麵傳來更加強烈的、令人牙酸的低頻共振。
然後。
是短暫到幾乎不存在的、人類發出的、混合了極致驚駭、絕望和不解的、變調的短促氣音和半聲未能出口的哀鳴。
緊接著,是密集的、令人頭皮發麻的、仿佛無數濕抹布被同時大力擰絞、又混雜著堅韌皮革被強行撕裂、以及某種粘稠液體被高速抽吸的、難以名狀的詭異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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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從低鳴響起,到所有詭異聲響結束,絕對不超過十秒。
十秒。
死寂。
比戰鬥時更加深沉、更加冰冷、仿佛連空氣都被凍結的死寂,籠罩了一切。
隻有那令人心悸的低鳴餘韻,還在遙遠的地底深處,如潮水般緩緩退去,留下一種空蕩蕩的、令人靈魂顫栗的虛無感。
通道裡,隻剩下幾人粗重壓抑的呼吸,和灰塵緩緩飄落的聲音。
陳默背靠著冰冷潮濕的牆壁,緩緩閉上了眼睛,又睜開。
眼眸深處沒有任何情緒,隻有一片凍湖般的冰冷。
他握著u盤的手,穩定得沒有一絲顫抖。
耳機裡,傳來陳薇因為極度震驚而有些失真的、乾澀的聲音:
“陳默……b1層東區……所有熱信號……全滅。三十一個武裝人員生命信號,四十三個以上的變異體生物信號……十秒內,全部消失。熱成像上……隻剩下一片快速冷卻的、不均勻的殘留溫度斑塊。沒有任何移動或生命跡象。就像……被什麼東西……一次性‘擦除’了。”
她停頓了很久,久到陳默以為通訊中斷了,才聽到她極其輕微、帶著一絲不易察覺顫抖的補充:
“信號消失前最後一幀……熱成像捕捉到……難以理解的能量反應和……巨大的、不規則的、仿佛由無數蠕動單元組成的陰影輪廓,從更下方的區域……瞬間‘漫’過了整個交火區。然後,就什麼都沒了。”
強哥發出一聲極其壓抑的、從喉嚨深處擠出的抽氣聲。
李銘的呼吸聲粗重如牛。趙姐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小男孩抬著頭,空洞的眼睛“凝視”著聲音和死亡傳來的方向,顯露出忌憚的姿態,用那平板的機械音,說出了讓所有人血液幾乎凍結的判斷:
“不是領主,而是更高層級的存在,牠……這是清場行為。它對闖入其‘領地’並造成‘噪音’的‘食物’和‘害蟲’,進行了無差彆清理。效率很高。”
陳默沒有回應。
他緩緩站直身體,最後看了一眼通道深處那片吞噬了數十條生命的黑暗方向,然後轉身,麵向通道儘頭那扇隱約透出黯淡天光、鏽跡還不明顯的緊急出口鐵門。
“走。”
他推開鐵門。
門外,是廢墟平原傍晚冰冷渾濁的空氣,以及遠處依舊隱約可聞的、屬於另一場戰鬥的零星槍炮聲。
他們逃出了實驗室。
但懷揣著染血的u盤,背後是剛剛完成一次恐怖“清理”的未知深淵,前方是依舊危機四伏的死亡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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