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淵秘境已經消散,林昊回到自己的小院,盤膝坐在老星槐下。
星河初成,那條微型銀河流淌在丹田深處,每一次流轉都吞吐著精純的星辰之力。但他的眉頭卻微微皺起——境界雖然突破,卻有種說不出的滯澀感。
就像一柄剛出爐的神兵,鋒利無匹,卻未經磨礪,刀身還殘留著鍛打的痕跡。
“九璿歸一的進程太快,雖然根基未損,但心境的打磨...跟不上力量的暴漲。”林昊心中明悟。
修行之路,力量與心境需齊頭並進。他用了常人十分之一甚至更短的時間走完星璿到星河的路,力量是夠了,可心境的沉澱、對規則的感悟、對自身道路的確認,卻需要時間來慢慢雕琢。
而最直接的體現,就是此刻隱隱浮現的——心魔劫前兆。
“該來的總會來。”林昊深吸一口氣,並不意外。
他運轉《太虛星典》,神魂沉入識海,開始主動梳理這些日子積壓的情緒、記憶、執念。與其等心魔劫在某個關鍵時刻突然爆發,不如趁現在狀態尚可,主動麵對。
然而,心魔劫之所以可怕,就在於它的不可控。
就在林昊神魂內視,觸及到心底最深處的某個角落時——
“轟!”
意識仿佛被拖入了無底深淵。
...
青陽鎮,林家祠堂。
星碑高聳,散發著古老而威嚴的氣息。祠堂外站滿了林家族人,男女老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碑前那個單薄的少年身上。
十四歲的林昊伸出手,按在冰涼的星碑表麵。
星碑沉寂了片刻,然後...隻亮起了最底層一道微弱的灰光。
凡品下階血脈。
祠堂內死一般的寂靜,然後爆發出壓抑不住的嗤笑。
“果然是廢脈!跟他爹一樣!”
“白浪費家族資源養了這麼多年!”
“逐出嫡係吧,這種廢物不配住內院。”
少年林昊低著頭,拳頭緊握,指甲掐進掌心。他能感受到四麵八方投來的鄙夷目光,聽到那些刺耳的議論。他看向人群前方的父親林嘯,那個曾經的天才如今頹廢的中年男人,正緊緊抿著嘴唇,眼中滿是愧疚與無力。
“爹...對不起...”少年在心中默念。
畫麵一轉。
深夜,林嘯的臥房。
男人躺在床上,臉色灰敗,氣息微弱如風中殘燭。床邊的醫師搖了搖頭,對守在一旁的林昊低聲道:“寒毒已侵入心脈,本源之傷又在反複...最多還能撐三個月。除非找到‘赤陽火蓮’,煉成‘烈陽驅厄丹’...”
三個月...
少年林昊如墜冰窟。他跪在床前,看著父親痛苦而隱忍的臉,心中湧起滔天的無力感。
“都怪我...如果我不是廢物,如果我能覺醒高品血脈,就能拿到家族資源,就能去天風城買到火蓮...”自責如同毒蛇,啃噬著他的心。
“不怪你...”林嘯艱難地睜開眼,抬手想摸兒子的頭,卻無力抬起,“是爹沒用...沒能保護好你娘,也沒能...保護好你...”
話音未落,又是一口帶著冰碴的黑血咳出。
少年林昊的眼淚奪眶而出。
...
場景再變。
浩瀚星空,破碎的星域。
一具巨大的冰晶棺槨懸浮在虛空中,棺內躺著一名容顏絕美的女子,雙目緊閉,氣息微弱到幾乎感知不到。冰棺周圍,纏繞著無數漆黑的鎖鏈,鎖鏈的另一端延伸到星空深處,那裡隱約有無數扭曲的身影在蠕動。
星瀾!他的母親!
林昊想要衝過去,卻發現身體動彈不得。
“孩子...快走...”冰棺中的女子忽然睜眼,眼中滿是焦急,“他們來了...帶著源星碎片...活下去...”
話音未落,星空撕裂,一隻覆蓋星辰的漆黑大手探出,抓向冰棺。
“不——!”
林昊嘶吼,拚命掙紮,卻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隻大手越來越近...
...
墜星荒原,守護者部落。
石老站在燃燒的結界中央,身體寸寸化為血光,蒼老的麵容上卻帶著釋然的微笑。
“使者...老朽隻能做到這裡了...”
“帶著我們的希望...活下去...”
血光衝天,老人的身影徹底消散。下方,部落戰士們一個接一個倒下,鮮血染紅了山穀。
“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我來到這裡...他們不會死...”巨大的負罪感如潮水般湧來,幾乎將林昊淹沒。
...
最後,所有畫麵破碎,重組。
林昊發現自己站在一片虛無中,前方出現了無數個“自己”。
有的“自己”在青陽鎮受儘欺淩,最終鬱鬱而終。
有的“自己”眼睜睜看著父親傷重不治,跪在墳前痛哭。
有的“自己”曆儘艱辛找到永恒星棺,卻隻能看著母親在麵前被黑手抓走,無能為力。
有的“自己”在星神殿的追殺下倉皇逃竄,最終被紫極一掌拍碎丹田,像死狗一樣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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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的“自己”在萬象星樓第九層前止步,被所有人嘲笑,搖光峰主失望離去,王壯、雲瑤、墨淵也漸行漸遠...
失敗、屈辱、無力、孤獨...所有最深的恐懼,在此刻具現為無數個可能的“未來”,如同鏡子般將林昊包圍。
每一個“鏡中林昊”都在對他低語:
“放棄吧,你做不到的...”
“你隻是個運氣好的廢物...”
“你會害死所有在乎你的人...”
“你注定失敗...”
聲音層層疊疊,如同魔音灌耳,衝擊著林昊的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