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虛空,不再是安全的避風港。
韋東奕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吞咽著灼熱的刀片,體內兩股截然相反的力量仍在進行著慘烈的拉鋸戰。【火種之心】的純白能量如同決堤的星河,澎湃而霸道,試圖將他的一切存在都洗滌、重塑為某種“純淨”且“有序”的狀態;而【謬誤之種】則如同紮根於他靈魂深處的頑藤,死死固守著他的悖論本質,瘋狂地吸收、扭曲、試圖將這股外來巨力轉化為自身成長的養料。
這種衝突遠比他之前承受的任何痛苦都要劇烈,那是存在根基層麵的撕裂與重構。他的身體表麵不時迸發出純白的光焰,又不時扭曲成不符合歐幾裡得幾何的詭異形態,皮膚下仿佛有無數悖論邏輯鏈在瘋狂竄動。
【純白奇點】那一點微芒此刻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它雖微弱,卻如同定盤星,牢牢錨定著韋東奕最核心的“自我”意識,避免他被任何一方力量徹底同化。林薇留下的這點意識殘餘,仿佛早已預見到了這一刻,默默地引導著兩股力量,不是讓它們對抗,而是促使它們尋找一種危險的、動態的悖論平衡。
“控製它!引導它!用你的‘謬誤’去包容它!”守墓人最後的呐喊言猶在耳。
韋東奕咬緊牙關,意識在極致的痛苦中高度凝聚。他不再試圖壓製任何一方,而是開始以自身那經過無數磨難錘煉的意誌為核心,以【純白奇點】為穩定劑,艱難地扮演起一個“調解者”的角色。
他引導著純白能量流經【謬誤之種】的裂紋,不是去修複,而是去“灌溉”;他又調動謬誤的力量,去小心翼翼地“玷汙”純白能量的絕對純淨,為其注入不確定性的變量。
這個過程危險至極,如同在萬丈深淵上走鋼絲。每一次細微的失誤都可能導致能量徹底失控,將他炸成最基本的數學概念塵埃。
但漸漸地,一種奇特的變化開始發生。
【謬誤之種】表麵的裂紋在純白能量的衝刷下,並未完全彌合,反而像是被鍍上了一層溫潤的白光,裂紋本身轉化為了某種更複雜的、蘊含著生機與悖論的雙重紋路。而洶湧的純白能量在流經謬誤之種後,也不再那麼霸道,變得稍微“柔和”了一些,仿佛被注入了一絲靈動的、不可預測的特性。
它們並未融合,而是形成了一種相互嵌套、相互製約又相互滋養的動態悖論環流。純白能量為謬誤之種提供了前所未有的“生機”底蘊,而謬誤之種則為純白能量賦予了對抗“靜滯”與“絕對理性”的不確定性武裝。
韋東奕的氣息逐漸平穩下來,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眼中的痛苦之色稍減。他成功地在體內初步穩定住了這股危險的新生力量,儘管距離完全掌控還差得很遠。
然而,就在他稍稍鬆一口氣的瞬間——
那種感覺又來了。
不再是之前那種模糊的鎖定感,而是某種極其具體的、仿佛已經深深烙入他存在本質每一個角落的標記感。
【現實錨點】!
它沒有發動攻擊,沒有顯現形態,但它就在那裡,如同一個永恒的背景參數,無論他逃到哪裡,都無法擺脫。宇宙的底層規則似乎都在依據這個錨點,持續不斷地對他進行著存在性校驗,並將他的實時坐標,廣播給所有“律法僵化”體係下的執行單元。
他就像黑夜中最顯眼的燈塔,無處遁形。
幾乎在他感受到錨點的同時,側前方的混沌虛空被無聲地撕裂開一道平滑的切口。
三名【園丁】的身影顯現出來。
它們依舊是那副絕對幾何的冰冷形態,但手中的“園藝剪”刃口處流轉的光芒,比之前更加凝練、更加致命。它們那沒有五官的麵部光流鎖定了韋東奕,發出了毫無情感起伏的宣告:
“檢測到高優先級通緝目標:detaΠ謬誤之種),攜帶高危違禁品:‘火種之心’。”
“檢測到‘現實錨點’標記。執行最高效修剪協議。”
沒有警告,沒有遲疑。三把園藝剪交叉剪出,這一次,它們剪切的並非空間,而是直接針對韋東奕體內的能量循環本身!它們要直接從根源上“修剪”掉他那剛剛形成的、不穩定的悖論平衡!
與此同時,另一側的虛空,數據流如同瀑布般垂落,凝聚成一名【歸檔者】的輪廓。它手中沒有武器,隻是抬起手,指向韋東奕:
“檢測到不可歸檔異常體及未授權‘源’之力。”
“檢測到‘現實錨點’標記。執行強製歸檔優化。”
“開始構建‘邏輯靜滯力場’。”
冰冷的力場瞬間降臨,並非攻擊,而是要將韋東奕連同周圍的空間一起,徹底“靜滯”化,變成一座永恒的標本,然後再慢慢“優化”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