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演已定,箭在弦上。然而,一個致命的難題驟然橫亙於前——陳遠帶來的快速檢測試劑數量有限,且主要用於水源篩查。若要應對可能多點爆發的疫情,特彆是對可疑動物屍體、物品乃至土壤進行初步判斷,急需一批專業級的、防護更嚴密的采樣工具、更多檢測試劑以及最重要的:一批高濃度的、用於緊急消毒和處理汙染核心區的特效化學藥劑如更高效的消毒劑、殺蟲劑)。這些物資,常規渠道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獲得,且極易引起何敬之等人的警覺。
唯一的希望,再次落在那條地下通道上。徐先生傳來密訊:一批此類緊急物資,已通過特殊渠道運抵江北一處秘密中轉點,但因近日軍統特務對江麵監控陡然加強,尤其是對疑似與“異己”力量有關的船隻盤查極嚴,原定的小船偷運方案風險劇增。
物資必須過江,且必須在今夜!每延遲一刻,重慶便多一分暴露在無形殺戮下的風險。
“必須走那條‘鬼見愁’水道了。”劉舵主麵色凝重地對林聞溪和“岩鷹”說道。他指的是嘉陵江上一段極其險峻的峽穀河道,暗礁密布,水流湍急,漩渦叢生,平日就連經驗最老到的船工也輕易不敢在夜間行船,故名“鬼見愁”。但正因為其險,官方巡邏艇極少光顧,特務的監視也相對薄弱。
“鬼見愁……”“岩鷹”沉吟片刻,目光銳利,“雖是險路,但確是唯一選擇。我去。”
“不行!”林聞溪立刻反對,“你對水性不熟,太危險!讓熟悉水性的弟兄……”
“林先生,”“岩鷹”打斷他,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正因為險,才更需要有應對突發狀況能力的人去。物資至關重要,不容有失。我受過特殊訓練,水下作業和夜間機動是我的強項。請放心,我會把東西安全帶回來。”
最終決定,“岩鷹”帶領兩名精通水性的丐幫好手,執行此次渡江任務。一艘經過特殊改裝、船體輕便堅固、噪音極小的烏篷船是他們的座駕。船上除了必要的船槳,還藏著繩索、鉤爪、以及應對突發狀況的武器。
是夜,月黑風高,濃雲徹底遮蔽了星月之光,江麵上漆黑一片,隻聞江水奔騰咆哮之聲,如同巨獸低吼。正是偷渡的天賜良機,卻也意味著航行難度倍增。
三人悄無聲息地將小船從一處隱蔽的河灣推入水中,如同一片落葉般融入黑暗。“岩鷹”居中策應,兩名丐幫弟兄一前一後,憑借多年在江上討生活練就的夜眼和聽水辨流的能力,操控著小船,避開主流,緊貼著陡峭的崖壁航行。
江水冰冷刺骨,湍急的水流不時撞擊著船體,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船身劇烈搖晃,仿佛隨時都會被巨浪吞噬或撞上隱藏在水下的猙獰礁石。每一次轉向,每一次避讓,都考驗著操船者的極限技術和勇氣。一名丐幫弟兄幾乎整個身子探出船外,用長篙不斷探測前方水域,低聲喊著水情:“左滿舵!右前方有暗渦!穩住!”
“岩鷹”如同礁石般穩坐船中,目光如炬,不僅警惕地注視著前方和兩岸可能出現的異常光影巡邏艇的探照燈或特務的手電),更隨時準備應對可能的水上攔截。他的手始終按在腰間硬物之上。
最險的一段峽穀,水流如瀑,聲若雷鳴。小船被一股強大的吸力拉扯著,猛地向一處隱約可見的黑色礁石群衝去!千鈞一發之際,負責船尾的丐幫弟兄大吼一聲,用儘全身力氣扳動尾槳,同時前麵的弟兄長篙猛撐礁石,發出刺耳的刮擦聲!船身劇烈傾斜,幾乎翻覆,冰冷江水潑了三人一身。
“岩鷹”閃電般探身,用鉤爪勾住另一塊礁石,穩定船身。幾秒驚心動魄的掙紮後,小船終於險之又險地擦著礁石邊緣,衝過了最危險的地帶。三人都驚出一身冷汗。
有驚無險地穿過“鬼見愁”主峽穀,對岸的燈火已然在望。按照約定信號,他們在一處長滿蘆葦的淺灘緩速靠近。黑暗中,傳來幾聲有節奏的蛙鳴。
“是自己人。”“岩鷹”低聲道,回應了幾聲鳥叫。
蘆葦叢中閃出幾條黑影,迅速而無聲地協助他們將小船拖上岸。沒有多餘寒暄,物資被迅速交接——幾個密封嚴實的金屬箱和木箱,分量不輕。
“路上還順利?”對方領頭人低聲問,帶著關切。
“過了‘鬼見愁’,還算順利。”“岩鷹”簡短回答,“這邊情況?”
“特務巡邏隊半小時前剛過去,你們抓緊時間!”
物資被快速搬上船。返程同樣充滿風險,且因載重增加,小船吃水更深,操控更難。但歸途總是給人更多勇氣。三人再次憑借高超的技術和運氣,逆著水流行舟,小心翼翼地重新摸回了“鬼見愁”的險灘惡水。
當小船終於安全返回出發地的河灣,三人將物資迅速轉移上岸時,東方的天際已經泛起了淡淡的魚肚白。
“成功了!”一名丐幫弟兄癱坐在地,喘著粗氣,臉上卻帶著自豪的笑容。
“岩鷹”檢查了一下物資,完好無損,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冰冷的江水浸透的衣服緊貼在身上,他卻感覺不到寒意,隻有任務完成的灼熱。
這批用命換來的寶貴物資,如同及時雨,立刻被分發下去。更高效的檢測試劑增強了陳遠的監控能力,專業采樣工具讓“鷂子李”的團隊能更安全地獲取樣本,而高濃度消毒劑和殺蟲劑,則成了劉舵主消殺隊伍手中最有力的武器。
月黑風高夜,奇險鬼見愁。特彆小隊用一場無聲的搏命穿梭,為危城重慶,奪來了應對生化危機的一線生機。天,快亮了,但更嚴峻的考驗,或許也隨之即將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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