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借著「熔爐的饋贈」在腦海中勾勒出的殘缺地圖,夜刹帶著獄牙在迷宮般的下水道深處艱難穿行。全息圖指示的那條廢棄維修通道入口被厚厚的油汙和鏽跡覆蓋,幾乎與管壁融為一體。唐刀的刀尖成了最有效的探針和撬棍,刮開厚重的汙漬,撬動幾乎鏽死的閥門。
每一次揮動左臂,縫合處的肌肉都傳來撕裂般的抗議。獄牙在一旁用尚且完好的前爪扒拉,用那新生的、泛著不祥藍光的金屬獠牙啃咬較薄的鏽層,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它對這種工作似乎有種天生的適應,儘管牙齦因嵌入碎片的持續刺痛而讓它不時煩躁地甩頭。
通道最終被強行打開,一股比下水道常態更加陳腐、帶著濃重鐵腥和某種乾燥黴菌混合的氣味撲麵而來。裡麵狹窄、漆黑,隻能容人匍匐前行。
沒有選擇。
夜刹率先鑽入,唐刀歸鞘負於背上,在絕對黑暗中依靠左眼增強的微光視覺和全息圖殘留的空間感艱難爬行。獄牙緊隨其後,受傷的腿和狹窄空間讓它行動愈發笨拙,粗重的喘息和身體摩擦內壁的聲音在密閉管道中被無限放大。
爬行了不知多久,時間在壓抑的黑暗中失去意義,隻有肌肉的酸痛和傷口的灼痛作為刻度。終於,前方出現了一絲微弱的光亮,空氣也略微流通起來。
出口被一道鏽蝕的格柵擋住。透過格柵,可以看到外麵是一個相對寬敞的、堆滿廢棄金屬箱的儲藏間之類的地方,光線來自牆壁高處一盞忽明忽暗的應急燈。
夜刹仔細傾聽片刻,隻有遠處隱約傳來的、工廠垂死的呻吟,以及應急燈電流不穩定的嗡鳴。他示意獄牙後退,雙手握住格柵,調動“鋼鐵筋膜”的力量,配合體重猛地一拽!
刺耳的金屬扭曲聲響起,固定點早已脆化的格柵被他硬生生扯了下來。
他率先躍出,落地無聲,唐刀已悄然滑至手中,警惕地掃視這個陌生的空間。獄牙也跟著鑽出,立刻抖動身體,甩掉皮毛上沾染的汙垢,隨即不安地嗅著空氣,喉嚨裡發出低沉的、示警般的呼嚕聲。這裡的氣味讓它本能地感到排斥。
房間很大,堆放的箱子大多印著模糊不清的標識,有些敞開著,露出裡麵報廢的零件和線路。地麵積著厚厚的灰塵。
就在這時,左眼猛地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並非數據過載,而是某種生物能量接近的預警!
幾乎同時,正對著一排金屬箱的陰影仿佛擁有了生命,一道瘦長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無聲滑出!
那人全身包裹在一種啞光的、仿佛能吸收光線的深色織物中,臉上戴著覆蓋半張臉的金屬麵罩,僅露出一雙冰冷徹骨、不含絲毫人類情感的眼睛。他或她)的動作快得超乎常理,沒有腳步聲,沒有破風聲,就像一道貼地疾掠的陰影,直撲夜刹!
其手中,一柄不過小臂長短、造型奇特的匕首直刺夜刹頸側!匕首的刃身並非金屬光澤,而是一種沉黯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暗紅色,刃尖處更是縈繞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黑色霧氣,所過之處,連光線都微微扭曲,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混合了腐朽與怨毒的冰冷氣息!
太快了!對方的隱匿技巧和爆發速度遠超預料,顯然是專精暗殺的好手!
夜刹瞳孔驟縮,千鈞一發之際,身體本能地向後急仰!冰冷的匕首幾乎擦著他的喉結掠過,那絲黑氣甚至讓他頸部皮膚瞬間起了一層寒栗!
一擊不中,刺客手腕一翻,匕首如同毒蛇吐信,變刺為劃,抹向夜刹持刀的右手手腕!角度刁鑽狠辣!
但夜刹並非獨自一人!
“吼!!!”
幾乎在刺客現身的瞬間,獄牙就已暴起!儘管腿傷影響了它的絕對速度,但守護主人的本能和那份源自深淵的凶戾被徹底激發!它沒有撲向刺客的身體——那太快,難以捕捉——而是精準地預判了匕首的軌跡,張開巨口,那閃爍著金屬寒光、尤其是牙齦處泛著詭異藍芒的獠牙,帶著撕裂空氣的惡風,猛地咬向刺客持匕的手腕!
哢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聲響起!
獄牙的「金屬啃噬」特性在此刻彰顯無遺!那看似堅硬的匕首,在它恐怖的咬合力及其獠牙對金屬的特攻下,竟如同脆弱的玻璃般被瞬間咬碎!
暗紅色的碎片四濺!
然而,碎裂的匕首中,那股凝而不散的黑色怨毒之氣卻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猛地噴湧而出,絕大部分如同有生命般,順著獄牙尚未閉合的巨口和咬碎匕首時不可避免產生的小範圍吸力,直接鑽入了它的口腔咽喉!
“嗚嗷——!”
獄牙發出一聲痛苦至極的哀嚎,猛地向後踉蹌跌倒,瘋狂地甩動頭部,用爪子抓撓自己的嘴部和頸部,試圖驅散那無形卻帶來極致痛苦的冰冷詛咒!它的動作迅速變得僵硬而虛弱,黑色的紋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口鼻部位向頸部蔓延,原本凶戾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充滿了痛苦和混亂。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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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顯然沒料到自己的武器竟會被一隻畜生以這種方式破壞,動作出現了極其短暫的凝滯,那雙冰冷的眼睛裡第一次閃過一絲訝異。
就是現在!
夜刹眼中寒光爆閃,後仰的身體強行扭轉,唐刀化作一道淒冷的銀灰色匹練,自下而上反撩而起,直削刺客因訝異而微微暴露的咽喉!
刺客反應極快,立即放棄後續攻擊,身形如同沒有重量般向後飄退,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斷喉一刀。
他落在幾米外,看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虎口被獄牙利齒劃傷正在滲血的手,又看了一眼倒地痛苦掙紮、黑氣纏身的獄牙,最後將毫無溫度的目光投向持刀而立、殺氣幾乎凝成實質的夜刹。
麵罩下,傳來一聲冰冷刺骨、帶著一絲詭異戲謔的輕笑。
“咒怨……已標記你的狗。”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驟然變得模糊,隨即徹底消散在陰影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隻有空氣中殘留的那絲令人作嘔的詛咒氣息,以及獄牙痛苦的低嗚,證明著剛才那驚心動魄的短暫交鋒。
夜刹沒有追擊。對方的隱匿遁術極為高明,倉促間難以鎖定。他立刻蹲下身,查看獄牙的狀況。
巨犬的呼吸變得困難而急促,每一次吸氣都帶著嘶啞的雜音,體溫在迅速下降,肌肉不受控製地痙攣。那些黑色的紋路如同活物般在它的皮毛下微微蠕動,散發著不祥的氣息。它的眼神渙散,失去了平日的銳利,隻剩下純粹的痛苦。
「破魔之牙」能咬碎實體武器,卻無法完全免疫其中蘊含的、針對生命本質的惡毒詛咒。更何況,那匕首的詛咒顯然是特化的,目標明確——針對血脈!
夜刹的手指按在獄牙的頸部動脈上,感知著它急速卻紊亂的心跳。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左眼瘋狂掃描著那黑色能量的性質,試圖尋找緩解之法,但反饋回來的信息卻極其混亂惡毒,遠超常規毒素。
冰冷的怒意如同實質般在他眼底凝聚。南宮世家……這種如同附骨之疽般的陰毒手段!
他撕下aready破損的衣袖,試圖擦去獄牙口鼻處不斷滲出的、帶有黑色絲線的唾液,但效果甚微。詛咒正在快速侵蝕獄牙的生命力。
必須立刻找到辦法壓製或化解!
他抱起因痛苦和虛弱而無法站立的獄牙,將其艱難地背在背上,用剩餘的布條粗略固定。獄牙沉重的頭顱無力地搭在他的肩頭,發出斷斷續續的痛苦呻吟。
唐刀再次緊握在手,刀鋒上的寒意似乎也更重了幾分。他最後看了一眼刺客消失的陰影方向,將那冰冷的聲音和“影蛇”這個代號刻入腦海。
然後,他邁開腳步,背著奄奄一息的夥伴,以更快的速度向著地圖指示的可能出口方向衝去。每一步,都踩在愈發冰冷的殺意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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