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內的時間流逝變得模糊。隻有影織那微弱的數據流光芒,如同黑夜中唯一的螢火,在三個昏迷的同伴間緩緩流轉,試圖進行著聊勝於無的滋養和修複。
夜刹的失血在昏迷中似乎自行緩慢止住了,但他臉色依舊蒼白得嚇人,呼吸微弱,左肩那猙獰的傷口雖然不再流血,但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灰敗色,顯然內部組織的損傷極其嚴重。獄牙和鎮嶽則維持著之前的狀態,一個氣息平穩但昏迷不醒,一個如同沉睡的岩石,唯有體表的暗銅紋路證明著它與眾不同的狀態。
影織不敢深度沉眠,隻能保持著最低限度的警戒和恢複。它依靠著洞穴入口那個神秘的龍族符號散發出的微弱波動,來感知外界的危險。那符號似乎形成了一個小範圍的、能夠一定程度上屏蔽氣息和乾擾探測的力場,這或許是奧法同盟的獵龍隊尚未找到這裡的原因。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影織的精神也即將因為持續消耗而陷入萎靡時——
洞穴入口處,那個龍族符號,忽然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
緊接著,一道嬌小、靈動如同山貓般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如同融入陰影般,滑入了洞穴之內。
來者是一名少女。
她看起來約莫人類十五六歲的年紀,身形纖細,穿著由某種暗色獸皮和經過處理的柔軟龍鱗編織而成的簡陋衣物,裸露在外的肌膚呈現出健康的小麥色,上麵隱約能看到一些淡銀色的、如同細小鱗片般的紋路。她有一頭如同黑夜瀑布般的長發,用一根簡單的骨簪束在腦後,一雙眼睛大而明亮,瞳孔卻並非圓形,而是如同某些爬行類或龍類般的……淡金色豎瞳!
她的動作輕盈得沒有發出一絲聲響,警惕地掃視著洞穴內的情況。當她的目光落在昏迷的夜刹、獄牙和鎮嶽身上時,那雙獨特的豎瞳中閃過一絲驚訝,尤其是在看到鎮嶽體表的暗銅色紋路和獄牙斷裂的獠牙時,驚訝變成了濃濃的疑惑。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了守在洞口內側、因為她的突然闖入而瞬間炸毛如果數據流能炸毛的話)、進入高度戒備狀態的影織身上。
“……是你在指引我們?”影織強壓著警惕,用精神意念嘗試溝通。它從這個少女身上,感受到了一種與這片龍墓同源、卻又更加鮮活、更加內斂的龍族氣息,與奧法同盟那種充滿掠奪和改造意味的力量截然不同。
少女似乎能理解影織的意念,她點了點頭,豎瞳中的警惕並未減少,但也沒有流露出敵意。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尖縈繞著一絲極其微弱的、與洞口符號同源的龍族能量波動。
“你們……不是奧法同盟的人。”少女開口了,她的聲音清脆,帶著一種奇異的、仿佛龍語回響般的質感,但使用的卻是通用語,雖然有些生澀。“你們身上……有龍王的氣息……還有……很深的……傷痛。”
她指了指夜刹左眼的空洞和肩膀的傷,又指了指獄牙斷裂的牙,最後目光再次落在鎮嶽身上。“它……在吸收龍墓的力量……很奇怪……”
影織稍微放鬆了一絲警惕,這個少女似乎沒有惡意,而且確實是她之前出手相助。“謝謝你之前的幫助。我們被奧法同盟追殺,需要龍晶救治同伴。”它簡要地說明情況,依舊隱瞞了關於龍王晶核和逝鋼龍王的具體信息。
“龍晶……”少女喃喃道,搖了搖頭,“普通的龍晶……救不了它。”她指向獄牙,“它的傷……觸及了本源……需要……更強大的龍族力量……”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洞穴深處,仿佛能穿透岩壁,看到那片被封鎖的禁地。“你們……是想去‘禁地’?尋找……被封印的‘龍王晶核’?”
影織心中一驚,沒想到這個少女竟然直接點破了他們的目標!它數據流一陣紊亂,沒有立刻回答。
少女看著影織的反應,似乎確認了猜測。她輕輕歎了口氣,豎瞳中流露出一絲與年齡不符的複雜情緒,有悲傷,有無奈,也有一絲……決然。
“我叫阿萊莎。”她自我介紹道,“是……守護這片龍墓最後的‘鱗裔’。”
鱗裔?影織回想起凱倫也曾提到過這個詞,似乎是龍族的眷屬或者後裔?
“奧法同盟……他們驚擾了龍魂的安眠,掠奪龍族的力量,將祖先的遺骸改造成醜陋的構裝體……”阿萊莎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憤怒和痛苦,“他們甚至……想要控製‘太古龍魂’的力量……那會帶來災難……”
她看向夜刹等人,眼神變得堅定。“你們……既然得到了龍王的指引,要去尋找晶核……或許……你們是打破現狀的……變數。”
她走到夜刹身邊,蹲下身,仔細查看他左肩的傷口,眉頭緊蹙。“奧法同盟的破法能量……很麻煩……”她伸出雙手,掌心浮現出柔和的白金色光芒,那光芒中蘊含著精純而溫暖的生命氣息和龍族力量,輕輕覆蓋在夜刹的傷口上。
“嗤……”
一股淡淡的黑氣從傷口處被逼出,那是凱倫殘留的破法能量。夜刹在昏迷中發出一聲無意識的呻吟,緊皺的眉頭似乎舒展了一些,傷口的灰敗色也開始逐漸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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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能暫時壓製和驅散這些異種能量……真正的恢複,還需要時間和他自身的力量。”阿萊莎收回了手,臉色微微有些蒼白,顯然這番治療對她消耗也不小。
她站起身,看著影織:“禁地……很危險。不僅有奧法同盟最強的封印,還有……因為封印而變得狂暴的龍魂殘響。你們現在的狀態……進去就是送死。”
“但我們沒有選擇。”影織無奈道,“獄牙需要晶核,而且……我們答應了……”它及時刹住,沒有說出逝鋼龍王的名字。
阿萊莎似乎明白了什麼,她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我知道一條相對隱秘的小路,可以繞過奧法同盟的大部分哨卡,直達禁地外圍。但最後一段路……無法避開他們的主力封印陣。”
她看著影織,眼神清澈而認真:“我可以帶你們去。但你們必須答應我……如果可能……平息龍魂的憤怒,而不是讓奧法同盟……或者其他人……徹底控製或毀滅它。”
這是一個來自龍墓守護者的請求。
影織看著昏迷的夜刹,又看了看阿萊莎那真誠而帶著一絲懇求的雙眼,數據流微微波動。
“……我無法替他做主。但……我相信他的選擇。”影織最終說道。它知道,夜刹雖然行事果決,但並非忘恩負義之人。
阿萊莎點了點頭,似乎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等他醒來,我們出發。”
她走到洞穴角落,安靜地坐下,開始閉目調息,那姿態仿佛與整個龍墓融為一體。
洞穴內再次陷入了寂靜,但這一次,多了一份微弱的希望,以及一個來自古老守護者族裔的沉重囑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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